赵祯听了没什么表示,又向晏殊望去。

    当初王聪关于龙门船厂使用流民的奏折,就是晏殊批复的,这原本也不是一件多大的事,说来还能起到安定地方的作用,现在可好,不但没有安定地方,反而因此引发这么大的叛乱,晏殊心中也着急异常。

    他出班奏道:“陛下,事情未明之前收押朝请郎许清是否有些不妥?按润州判官急奏所言,船厂民工是受人故意煽动才发生叛乱,守门都头孙大学受人五百两银,以至将城门交由他人看管,这才使乱民能顺利冲入润州城。这些足以证明是有人阴谋煽动了这次叛乱,而许清在乱起后,知州殉难的情况下,以一人之力,发动润州城百姓,在宣毅军赶到前成功将叛乱平定,这本是莫大的功劳,所以臣以为,此时收押朝请郎许清殊为不妥!”

    右司谏王安佑再次出班反驳道:“陛下,晏相所言虽不无道理,但急报实乃润州判官韦灵运一家之言,韦灵运身为润州判官,负有监察地方之责,润州发生如此重大叛乱,焉知韦灵运不是为了脱责,而说成他人阴谋策动叛乱?正因事关重大,而事因不明,更应将许清一干人等,押解回京交由大理寺审个明白,以还润州死难百姓一个公道。”

    兵部员外郎王素这时出班奏道:“陛下,臣以为右司谏王大人所言只说对了半,此事案情重大,朝请郎许清等人应暂时收押,等案情查清后再定功过这没错,但润州离东京遥远,将许清等人押解回京再审的话,若案情有反复,调查取证起来诸多不便,臣以为,当由大理寺和刑部速派员往润州,专门负责审查此案。”

    王素所言确实有理,就连右司谏王安佑都没有反驳。但吕夷简却不希望事情出现这个走向。

    伍志高等人在江南具体是怎么布置的,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吕夷简并不是很清楚,所以他当然希望把许清等人押解回京来再审,这样一来,就算伍志高真留什么线索的话,也能从容地抹干净。

    王素说要派人往江南审查后,吕夷简见没有人再跳出来反对,他只好出班奏道:“陛下,此案涉及包括润州知州等十三位官员,和润州数百民众性命的重大案件,光派几个官员下去审查臣以为太过轻率,老臣赞同右司谏王大人所言,让两浙路提刑司,负责将所有人证物证一并押解进京,再交由御使台、大理寺和刑部组成三司会审,这样才能保证审案的公正性。”

    吕夷简一发话,许多官员便跟着附和,有些人或许并不太关心审案的公正性,他们更在乎的是,他们在这件事上的话语权。

    案件在江南审理,那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如果回京审理,那他们随时就有了发言权,所以许多人虽不是吕夷简一党,却是出于各种心态,赞成了吕夷简的提议。

    而赵祯本身也更偏向于回京审查,在江南审查的话,他也有些不放心。

    回京之后,他就可以随时对案情进行关注,从而有可以为许清开脱一二。

    说来说去,在赵祯看来,许清这次毕竟是在为他办事,即使这次真是许清无心之失,自己也应该为他开脱一二。

    赵祯看了韦灵运的急报后,他想起上次银行挤兑风波,还有许清前后两次遇刺,他隐隐也觉得是有人想要对付许清,他实在不想看到许清就此倒下。

    事情就这知定了下来,除了追究责任之外,对于润州新知州的人选,更是大家心底关注的重点。

    只是此时案情未明,一切的依据都是来自于韦灵运个人的急报,所以此时提议润州知州的新人选尚不相宜,至少要等到两浙路经略安抚司的奏报到后,才能提议新知州的人选,但这并不妨碍一些人心底暗暗先计算一翻。

    吕夷简望着晏殊暗暗笑了笑,晏殊性格有些软弱,对自己的威胁其实不算大,但他毕竟与范仲淹等人靠得太近。

    吕夷简政治嗅觉极其灵敏,从一些细小的迹象上,吕夷简已经感觉到,赵祯有用范仲淹和韩琦等人取代自己之意。

    如果能利用这次润州之乱把晏殊赶出朝堂的话,就等于少了一个帮范仲淹等人说话的重臣,吕夷简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等着吧,等到许清等人回京受审之后,晏殊作为船厂使用流民的批复者,到时总会有人记起来的。

    这一日晏殊一整天都有些烦躁,这次润州民乱真要追究起来的话,他也有责任,不知这次又将掀起多大的风波啊!

    傍晚回到自家的府中时,正好遇到晏楠把晏老七追得满院跑,晏老七一见自家爹爹回来,赶紧跑过来躲进晏殊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