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孙豹听的目瞪口呆,他郑重的向赵武行礼:“我本来以为武子不体恤我们鲁国的艰难,没想到武子深谋远虑,打算一举削弱我们鲁国的灾祸,豹鲁莽,体会不到武子的深情厚谊,惭愧啊。”

    荀偃沉思片刻,他走上大堂,找了个座位坐下,沉思的说:“如果是这样,我们就要打一场大战,这场战斗几乎相当于一场灭国之战,以我们现在的准备,还远远不够……现在该怎么办?”

    范匄建议:“敲打齐国的附属国邾、小邾,这两国不听我们的安排,擅自进攻我们晋国的盟友鲁国,我们可以派人去斥责这两国国君——明年新君登位,总要召集一场盟会重申盟约,那两国国君如果来,我们就拘禁这两国国君,以此警告齐国。”

    赵武的家臣齐策走出来,他拉了拉叔孙豹的袖子,说:“请鲁国使者随我来,你风尘扑扑,来没有安歇,如今晋国四位正卿一起答应出兵救援鲁国,你们可以把这好消息通知你们国君,等我们在此商议好了,再给你详细方案。”

    叔孙豹知道,这是晋国的公卿不愿意他听到下面的内容,他赶紧恭敬告辞,当他走出大堂时,听到荀偃询问赵武:“栾黡之子栾盈贤能,用他代替父亲,作为下军将,你觉得怎样。”

    叔孙豹这次彻底松了口气,原先他还害怕晋国因为争夺栾黡留下的卿位而陷入内斗,如今听到栾盈顶替父亲的建议毫无异议的通过,他心中再无忧患,仰天叹息说:“晋国新君顺利上位,诸卿配置齐全,这下子我们鲁国可以安心了。”

    他没有听到,大厅内,赵武望着叔孙豹远去的背影,摇着头说:“鲁国还不能让人安心啊!”

    荀偃愣了一下,他看了看范匄,范匄默默想了一下,诧异的问:“我们扶持莱国、莒国,再把从齐国占领的土地增添给鲁国,以奖励鲁国的忠诚,这样削弱齐国壮大鲁国,难道还不能够使我们的东线安宁?”

    赵武回答:“我的家臣跟我讨论了鲁国的情况,齐策把叔孙豹领走,就是不想让鲁国人听到我下面的话——鲁国人太墨守成规了,他们拘泥于古礼,因循守旧,而且鲁国内部的忧患也很厉害,三桓早晚成为鲁国的祸乱之源,所以我们无论怎么样扶持鲁国,也没有用。因为齐国的治国理念要比鲁国先进,即使被削弱,被削弱的齐国终究会一天一天超越因循守旧的鲁国,而鲁国终究会墨守陈规而衰弱下去,这是令人无可奈何的事。”

    范匄眼睛一眨:“卫国——孙林父父子对我们忠心耿耿,齐国又收容了卫国出奔的国居,我们不如把齐国的领土划出一部分来,奖赏给卫国,而后让卫国国君增加孙林父的封地,以壮大盟友的力量。”

    荀偃坐到那里,慢慢的,一字一顿的说:“你们讨论这些,一切都建立在一场大战上,这场大战甚至要推进到齐国国都临淄之下进行……”

    范匄笑着补充:“岂止要在齐国国都之下决战,我看至少要占领齐国国都才行。”

    赵武一脸憨厚的补充:“占领齐国国都临淄还不够,齐国新增加了莱国、莒国,他们的国君即使退入莒国,国土依然有原先的一半。”

    荀偃点头:“那么,就是要进行一场灭国之战了?——齐国人重商,鲁国人轻视商业,即使把占领的齐国土地交给鲁国治理,鲁国人也笼络不住那里的人心,他们终将失去原属齐国的土地,所以,我们无论给鲁国多大的好处,他们也守不住。”

    范匄笑盈盈的补充:“所以,与其把好处都给鲁国,不如留一点给我们晋国——武子的领地在极东端,与齐国隔一条黄河,我们可以在黄河南岸,与赵氏领地隔河相望的地方,划出一片专属晋国的领地,这片领地虽然孤悬黄河南岸,但有卫国与鲁国的照料,想必还能保得住。”

    赵武的领地、与齐国相连的地方已经接近海边,如果在那里划出一块晋国直属领地,那么齐国就处在鲁国、卫国、晋国的三面包围之下。

    韩起一直没有插嘴,听到这里,他拍着手说:“这样一来,齐国的灾祸就永远消除了。”

    “然而,这样一来,这场战斗的规模将超出你我的想象,我们不免要在齐国境内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攻城战,那时候,万一秦国与楚国再度动手,我们将陷入三面作战。”

    范匄毫不在意的摆手:“明年新君盟会诸侯,我们可以联络吴国的国君,并送给吴国铠甲兵器,让他加大骚扰楚国的力量,使楚国不能轻举妄动,而后,我们在国内留下魏绛与栾盈的下军,让他们防备秦国,如此一来,国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忧患。”

    荀偃皱了皱眉头:“魏氏的军队不去,我们攻击齐国的力量未免薄弱。”

    范匄大笑:“元帅是小看了赵氏的攻击能力,赵氏、韩氏所在的上军,加上新军的智氏,我看攻击齐国的力量足够了,我们甚至可以留下士富统率的新军一部,以充实国内的力量。”

    范匄提到智氏,荀偃马上盯着赵武问:“我听说你按照训练自己军队的方法在训练智氏的军队,智盈现在还小,等他长大了,你可要把智家的武装完整的还给智盈,不要打私下侵吞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