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匄讨了个没趣,他眼角扫着赵武,赵武赶紧帮腔:“战场上失去的东西,只能从战场上获得,我们放大子光回国,乃是因齐国大臣崔杼的请求,我们已经获得了相应的赎金,所以无需大子光报答我们。如果大子光想要向晋国讨要点什么,那就战场上见吧。”

    赵武子说这话,符合他晋国司马的身份,大子光脸色凝重的冲赵武躬身行礼:“晋国俘虏的不只是我大子光一个人,如果赵武子真心与我约战,我请求你释放我齐国殖绰和郭最两位勇士。”

    范匄大笑:“两个无胆匪类,蚊虫一样的小人物,不值几个钱,便白送给你了。”

    大子光再度向赵武郑重行礼,叮咛:“战场上见!”

    望着大子光离去的背影,范匄笑的很得意:“年轻人一定要严诫自己不要做事冲动,大子光做事如此锋芒毕露,一点含蓄都不讲,我料他回去后必然有益于我晋国。齐国本来五十年之内无法跟我们争锋,他这一去,我看至少要加上五十年。”

    范匄说的不错,自从晋国狠狠教训齐国之后,整个战国时代齐国都没有恢复元气,最终,甚至连燕国这样的小国都攻击到了临淄城下,所以齐国虽国大而无用。

    送走了大子光,齐国的威胁已经彻底被范匄抛在脑后,他兴高采烈的问赵武:“武子,你看我们下一个攻击目标是放在秦国还是楚国?”

    与历史上稍有不同的是,在赵武的精兵政策下,晋国顶住了楚国的组合权,从三个方面击败威胁自己的敌人,但自身的伤亡却很小,而真实的历史上,晋国虽然连续战胜,但国内武士伤亡很大,以至于虽然胜利,却无法对外反击,不得不寻求与楚国和平共存。

    现在赵武攻克了临淄,从齐国获得了大量人力物力补充,使得范匄踌躇满志,一心琢磨他的不朽……其实,之前的公卿大会上,晋国的战略已经决定,范匄现在询问也是多余的,但他刚从齐国又获得一笔收入,便像一个多收了三五斗的土财主一样,忍不住要憧憬一下将来,所以又把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提了出来。

    范匄是元帅,他老调重谈,赵武必须给他一点新东西,便带着思索的神情说:“这几天我与齐策反复探讨了攻秦策略,我打算用三年的时间制造战船,而后沿着渭水逆流北上。有了战船策应,我军的补给线路能够得到保障,便可以绕过崤山,从魏氏领地攻入秦国的腹心。只要我们在秦国占领一片不大不小的领地,修造一座坚固的城市进行防守,而后以此为据点,不停的进行殖民扩展,秦国在我们的逼迫下,要么屈服,要么步步后退……”

    范匄眼珠转了转,想起什么似的回答:“哈哈,我们不是早说过了吗,军事上的事情是你的职责,今后全交给你了。我只管民政的事情。”

    赵武板起了脸:“元帅,我晋国用元帅的职位担当第一执政,就是因为军事与民政难以分开,我要在渭水河边设立殖民点,今后几年我需要尽量修筑道路,贯通国内的大部分军城。这一点还需要元帅支持。”

    范匄打哈哈:“修建道路,过去是司徒的职责,现在司徒是韩起,你直接跟他说。”

    “那么,修建道路所需要的钱粮呢?”

    范匄躲闪:“钱粮,我们已经几年不收税了,现在全靠征税维持,如果你所需要的钱粮数额大的话,大家分配的征税不免要少了……等等,我可以加征啊。”

    稍停,范匄车转身,目光咄咄:“武子,你认为,我们明年召集诸侯,再度盟誓,如何?”

    其实范匄想问的是:我们已经战胜了齐国,明年我们重新盟誓,要求诸侯国交纳更多的“征”,以减轻晋国的负担,并筹备对秦战争,怎么样?

    怎么样?死贫道不死道友的事情,道友会怎么回答?

    赵武爽快地回答:“全凭元帅做主!”

    范匄笑容满面,肚子里骂了一句:“小滑头,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

    不过范匄对赵武的恭顺态度很满意,他欣慰的说:“那么,其余的事情我来操办,武子只管专心军事就行了。”

    赵武面无表情的走出晋国朝堂,宫城门口,齐策迎接了他,低声说:“臣下打听到一个新闻,传闻栾盈抱怨说,他祖父在世的时候,家里虽然清贫,但还不至于连招待客人的力量都没有。如今他家里连多余的财产都没有,弄得他见客需要穿一件旧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