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驻守虎牢的士鲂慢悠悠的提醒:“郑国北部应该靠近鲁国边境,那里原来是侯晋及郑国其余四叛臣的领地……这活轻松,有侯晋带路,那不是一呼百应。”

    魏绛继续诱惑:“没错,这就是赵武常说的‘卷包式大搬家’。”

    栾黡瞪着眼睛反问:“那么战利品如何分配?赵武子被智娇娇训导的,看到眼里的东西拔不出来啊。”

    魏绛回答:“我去跟‘他’商量,不过,既然让侯晋带路,他带路的目的是为了拯救其他叛乱家族,我们可能要把那些叛乱的贵族家属全部让出来,这样,赵武子拯救他们的目的达到,也许会愿意跟我们瓜分其余五大家族的奴仆。”

    栾黡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五个家族自愿的跟我们走……好事,魏军佐,一定要跟‘他’好好商量。”

    “你放心”,魏绛满口答应。

    栾黡与魏绛话里面的“他”,指的是赵武。

    赵武向来认为,做坏事不能单独一个人,要拖上尽量多的同伴。而做好事,则不妨自己单独来,以便无人争夺荣誉。现在栾黡哭着喊着要求与自己一起干坏事,虽然事后,自己获得的预期利润可能要少一点,但毕竟“预期利润”只是“预期”,更何况干坏事的“预期利润”,通常指装在别人口袋里的东西。

    于是,赵武爽快地同意了。于是,晋国军队一路攻击北上,扫荡郑国北部,而后缓缓退入晋国本土。

    晋军进入虎牢城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了,眼看漫长的一年即将过去,晋国上下都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一年可真漫长啊”,赵武披着狐裘与田苏一块在雪地上漫步,他仰着脸感慨:“连我们晋国这样的超级大国,一年之内尚且陷入了四场战争,其他的小国,能受得了吗。”

    田苏通过这次出征,终于确定了自己在赵氏家臣中的地位,他开心而且轻松地说:“这正好说明,战争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大家都感觉到时间的紧迫,所以才要奋力一搏。”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着口中的白气飘散在空气中,田苏继续说:“我们放弃的‘专利’恐怕收不回来了,国君违背了三年不出兵的承诺,为了补偿老百姓,他一定会延长‘专利’开放时间,而这个延长期可能是永远。”

    赵武耸耸肩:“无所谓,我们开放的山林、湖泽只是部分,这部分,送给老百姓也没什么。”

    此刻,雪地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赵武与几个家臣,还有百余名护卫。赵武起了玩心,命令护卫不准走在他前面,他领着几位家臣,开心的在洁白无垠的雪地上踩着脚印。

    赵武确实应该开心,因为这次他的收获实在太大了——以往他来郑国收获的是田里的麦子与农夫,这次他收获了郑国五大家族所有的幸存者,这是他最大的收获。

    在春秋这个时代,培养一个人识字,懂文化,可能需要一二十年,但要一个农夫家庭走向高素质,可能需要三代。这次赵武直接收获的就是郑国的高素质人才,五大叛乱家族自有一套培养后代的体系,数百名读书识字的贵族后裔,心甘情愿的到他的领地上当普通人,赵武要是白手起家培养出同等数量的人才来,可能需要几所学校、共同努力十多年……

    想想这些,赵武就想放声高歌。

    田苏继续说:“目前的状况是,这次战争我们只是很轻微的动用了诸侯国的力量,主要使用的还是自己的力量,我们的对手楚国人则完全相反。我们经过了一年的休整,已经逐渐缓过劲来,楚国——据我所知,他们的南线一直打个不停,吴国人很顽强啊。”

    “所以,明年我们还能继续战斗,而楚国人恐怕支撑不下去了”,赵武随口补充。

    年末的这次战斗,只动用的少部分晋国本土军队,在赵武与士鲂的合力下,晋军实现了临敌转身,欺负弱小、疲惫楚军的战略目标。楚军则徒劳往返——由此,晋军拉开了“三军疲楚”的序幕。年末这一战因此被称为“一驾之战”,而“三军疲楚”的所有战事,则统称为“三驾之战”。

    “没错”,田苏继续补充:“这一年,我们四军轮番出动了一次,虽然我们最后动用了盟友的力量,但我们终究还是胜利了。明年我们还能坚持下去,还能继续攻击郑国。只要我们熬过这段最艰难的时刻,我们就是无可置疑的霸主了,那时候,谁都不敢挑战我们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