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家臣们发应过来,赵武摆手:“命令士兵们将刀尖磨利,我要求‘甜区’之上的刀尖全部磨出锋刃来。”

    所谓“甜区”是一句棒球俗语,它指的是棒球棍从头部开始算起,约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部位。当棍棒这块区域击打到棒球时,可以将挥棍产生的能量,大部分传递到球身上。

    在场的赵氏士兵都能明白这句话,英触抽出佩剑,打量了一下,犹豫的问:“主上,上阵用的刀剑跟平常家中用的切菜刀不一样,因为上阵用的武器是用来格斗的,武器之间经常发生剧烈的磕碰,所以不能磨的太锋利,否则就会崩坏锋刃……”

    齐策反应过来,直接插话:“所以才让你们把‘甜区’磨的很锋利,儿其它的部位则完全照旧——代军穿的羊皮袄,弓箭不能伤害,兵器钝了也不容易切割,我们把‘甜区’部位的刀刃磨得锋利,正好可以割开老羊皮。

    告诉士兵,‘甜区’的刀刃部分,磨的越锋利越好。如果与敌军格斗起来,他们可以用刀刃的其它部分进行挡格,防御。”

    英触也是个用剑高手,他挥舞了一下手中的佩剑,感觉了一下剑上‘甜区’的部位,欣然回答:“没错,只把刀尖部分磨利,用刀尖挥舞来切割老羊皮,很好。”

    此时,寨墙外,代人的队伍还在傻傻的等待赵武送去润喉的肉汤,以滋润他们冒烟的嗓子,但赵武交代完防守事务,随即转身走下了寨墙。

    丛林中的代人见到赵武的仪仗、麾旗从墙头消失,齐声发出懊恼的感慨,他们的喊声惊天动地,齐策眉头皱了皱,卫敏小心的问:“代人会不会恼羞成怒,立刻发动攻击?”

    阳党翻了个白眼:“代人原来就在攻击——昨夜它们彻夜骚扰不定,如果现在,疲惫的代人因为愤怒而立即发动攻击,我军求之不得。”

    卫敏是今天轮值的执勤将领,他恍然大悟:“主上只管安心休息,我一定想法激怒代人,让他们立即攻击。”

    接近正午的时候,耐不住性子的代人发动攻击了。他们跟赵兵不一样,代人一天只吃两顿饭。他们在营墙外坚守到中午,原本,这些人似乎等待指挥者就位,但嗅到晋军营地里飘出饭菜的香味,丛林中的代国酋长终于醒悟了:晋国人煮的肉汤,绝不是给他们吃的。

    恼羞成怒的代人开始在丛林边缘准备,城墙上,晋国士兵很好奇的看着代人的动作——一向散漫、不听从约束的代国军队,居然有板有眼的像晋国人一样,在丛林边缘列出攻击方阵,看样子,他们这些举动做的非常正规,肯定不是出于临时的教导。

    代人酋长咆哮着,在丛林边缘整队,他们的阵型锋线上稍稍豪华点,许多人手上拿的是晋人的青铜武器铁制武器,身上多穿着晋人的铠甲——他们这些物品,定是缴获自赵获。

    稍停,代国人居然敲起了军鼓,在军鼓统一的号声下,丛林边缘的代军开始相互移动——更多数的代人手上的武器仅仅是木棒与石斧。

    看到代人士兵动作,三米高的木栅栏顶端,晋人军官们立刻喊出号令,赵氏士兵们随着号令,将身后的披风移到胸前——斗篷之下,大多数士兵一手举着圆盾,一手拿着一柄上了弦的弩弓。

    此时,城墙之上,赵武麾旗重新出现,形象最显眼,他披着一件大红披风,头上的盔缨高耸着,活像一根避雷针一样。而陪伴他左右的军官以及高级武士们,大都穿着一身青色的青铜甲,唯独赵武的铠甲全是黑色。

    微风吹来,赵武红色的斗篷轻轻抖动着,而他露在斗篷外的两只胳膊,是呈现浓重黑色的铁甲。偶尔一阵风大,撩起斗篷的一角,又露出下面的黑甲——红与黑,对比那么鲜明。其中,红色仿佛流淌出来的鲜血,黑色仿佛地狱张开的大嘴。

    他这副形象站在高高的寨墙上,寨墙外行进的代人抬头仰望,仿佛仰望着一尊魔神。

    代人果然散漫,他们刚刚走出丛林不久,便已经失去了跟随鼓点行进的耐心。也许是赵武给他们的压迫太大,先是队列中某人怪叫一声,紧接着,代人此起彼伏的发出一声声怪叫,他们不顾一切的奔跑起来,越过壕沟,越过营寨外的尖桩,那些代人疯狂的撞向木寨墙,还有些人受不了沉重的心理压力,不顾一切地将手中的武器投掷出去。

    于是,天空中仿佛下了一场石头雨。

    第一拨扔出来的,都是后排代人里手里石质武器,石斧、石枪,前排打头的代人,似乎更珍惜自己手里的金属武器。而站在他们身后的代人们,则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奋力将手中的武器抛掷出去。

    寨墙上无数赵氏士兵来不及反应,只好低下头,打算仗着铠甲坚固硬抗这阵石头暴雨,许多人没有料想到石质武器的冲击力,被石头武器砸中之后,在寨墙上立脚不住,翻身滚下寨墙;也有人背砸得倒飞出去,在空中手舞足蹈一番,坠下了三米高的寨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