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夕进门后,顾颜才想起来屈身行礼,她手折了以后就总低着头,日头照进来,落在她脸上浮着一层淡淡的金色,衬得本就苍白的脸更为剔透,像是下一秒就要羽化。

    此前,因老夫人和高氏都在场,宋朝夕不便过于追究,以免落得个苛待儿媳的名声,可她心里这口气却还没消,顾颜打着给程氏上香的旗号出去私会七王爷,肯定是希望借七王爷的手打压自己,她观顾颜气色,并不像全好的样子,也就是说顾颜十有□□还在觊觎自己的心头血,宋朝夕又怎会就这样饶了她?她淡淡地看顾颜一眼,蹙眉道:“听闻世子夫人前几日是因为要去给世子爷生母上香才会遇到贼人……”

    顾颜眉头直跳,宋朝夕总不能是没由来说这番话,她在这时忽然提起容恒的生母,为的是什么?

    顾颜蹙眉道:“母亲,事情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世子夫人是在质疑我?”

    顾颜差点把牙咬碎了,以前在家里宋朝夕要是敢这么跟她说话,沈氏早就跳出来维护自己了,她也会跟沈氏装可怜,让沈氏替自己出头,从小到大这一招百试不爽,只要她不开心哭着告状,欺负她的人准会倒霉。顾颜以为成亲后的日子也会这样,熟料进了国公府,成了世人眼中的儿媳妇,她才发现委屈告状根本没有用,只因再也没有替她出头的人了。

    顾颜只能不甘道:“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宋朝夕瞥她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行了,我又没说什么,我当然知道你表面上对我这个婆婆低眉顺眼,很是孝顺,可事实上你心头认得还是世子爷的生母。”

    顾颜眉心突突跳,宋朝夕当姐姐时她就都不过,如今当婆婆了,她还斗不过,顾颜知道她下面准没好话,这人就不是个能吃亏的。

    宋朝夕看她一眼,似笑非笑:“按理说我这个继婆婆也不好说什么,但既然你有这份孝心,我也不拦着你,从今日起,世子夫人每日都抄一份经书,烧给你的亲婆婆,抄满一月为止,也好告慰你亲婆婆在天之灵。”

    顾颜一听,眼都直了,抄一个月?如今她一本经书要抄写两个多时辰,这对她来说已经很困难了,毕竟簪花小楷很费眼睛,可宋朝夕竟然要她抄一个月!更何况她现在的手还伤着。她原以为这事已经揭过去了,怎么又提起来这茬来了。

    “不,母亲,儿媳……”

    宋朝夕淡淡地瞥她一眼,似乎不解,“不过是月余,世子夫人的诚意感天动地,抄个经书而已,莫非世子夫人不乐意?”

    顾颜当然不乐意,她本来就是为了做做样子找个借口才去给亲婆婆上香的。

    廖氏却觉得没什么不好,顾颜本来就是做儿媳妇的,认清谁是自己的婆婆是应该的!

    丫鬟端来刚泡好的新茶,宋朝夕嘴挑剔,喝了几口便放下了,丫鬟又把茶端给廖氏。

    宋朝夕不咸不淡道:“毅勇侯夫人请用茶。”

    廖氏对宋朝夕容貌的震惊已经平复下来,听到宋朝夕这般客套生疏地说话,她有些不喜,宋朝夕这样的小辈应该跟着容恒称呼她才对,随即她意识到宋朝夕可是容z的夫人,是堂堂国公夫人,宋朝夕与她是平辈的,且地位比她还高。

    宋朝夕对她这般说话其实也算客气了。

    可她就是不舒服。

    抿茶时她故作漫不经心地打量宋朝夕,宋朝夕穿着新款的衣裳,红衣胜火,刺绣精美。衣领处绣着一圈南珠,披肩的系带也绣着米珠,珍珠与衣裳颜色交相辉映,也不知是谁点缀了谁。

    领口围着一圈白色的毛绒围脖,衬得她本就白净的肌肤有种说不出出的荧光。她头上的发饰亦是独特昂贵,不需刻意彰显,她坐在那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这一身打扮就让人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