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是住同一个屋,岑远也并非排斥,只是那种“提前适应”之类的说辞唬他一时倒也算了,要让他深信不疑,那就绝对是不可能的。

    是谁昨日才说不瞒他事的?

    见晏暄没有回答,他又道:“拿父皇当借口,说得难听就是欺君,你就真不怕我告你一状?”

    晏暄从容不迫,换手拿起茶杯,抿了口茶,道:“这的确是陛下说的。”

    岑远微微挑眉。

    晏暄半垂眼眸,似在思索该从何说起,片刻后,他似乎决定还是从头开始,不紧不缓地说:“昨日早朝,除了宣旨和柳木镇的事,还确定了对许鹏的处决。”

    这倒是有些出乎岑远意料,他收回手,挺直了脊背:“哦?”

    晏暄淡然敛了下眼,也将自己的手撤回,却下意识地摩挲着指腹。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让人忽视不得。岑远位置就在窗边,便起身去推开了一条缝隙,向外看去。

    这一看,倒看见了他们口中的主角。

    “是许鹏。”

    只见对面巷子中有一衣衫褴褛之人,头发凌乱,浑身血色,似乎连站都站不住了,只能靠一旁仆人的搀扶才得以坐上马车。

    ——那赫然就是先前因夏苗行刺一事被收入诏狱的许鹏。

    岑远喃喃:“难为他竟撑到了今日……”

    晏暄也起身来到窗边,朝外看了一眼。

    岑远问:“他今日被放出来,莫非就是因为大赦天下?”

    诏狱自设立以来,能活着走出来的人屈指可数,若非是因为那道诏令,恐怕许鹏也只会成为那诏狱里无足轻重的一道亡魂。

    晏暄沉沉地“嗯”了一声,忽而又压低声音:“其实你我能想到的可能性,陛下岂会猜不到。”

    闻言,岑远从余津楼外收回视线,心道:谁又说不是呢。

    但他思索片刻,同样低声说道:“可如若只是为了许鹏一事就特地下诏大赦天下,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再说,许鹏不过一介北军中垒,何德何能让宁帝为他开设特权?

    楼下马车渐行渐远,岑远便没继续看,回到桌边,趁机去摸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