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顾雪沉把她推到中间一套小院子前。

    客厅窗帘没有拉好,里面灯光暖黄,头发银白的老太太低头坐在窗前,捏着勾针在织毛线。

    许肆月愣了,眼泪哗的涌出来,她咬着牙关,不肯让顾雪沉发现,匆忙擦了擦脸颊,才放轻脚步进去。

    老太太闻声抬头,手里的勾针掉了,颤巍巍起身,小心翼翼地喊了声:“月月呀。”

    许肆月用尽力气忍着泪。

    老太太以为是眼花了,紧走几步奔向她,瘦巴巴的手握住她冰凉的小臂:“真是月月回来了,不哭啊,外婆在这儿呢。”

    许肆月弯腰抱住她,无声地掉了满手背的泪,又装作没事地抹掉,笑着说:“我才没哭呢,我就是想你。”

    外婆牵着她坐下,努力往外看:“小顾呢?小顾没来?”

    许肆月一僵:“问他干什么呀……”

    外婆拍她手背:“新婚小夫妻,当然得多黏着,小顾长得又好,我乐意看你们亲近。”

    许肆月头要炸了。

    顾雪沉用一个晚上把关系都宣传到家里来了?!

    “是小顾去接我的,亲自把我从那地方带出来,快八点了才到这边,又急匆匆去什么拍卖会了,”老太太叹口气,义愤填膺锤了下桌子,“许丞那个白眼狼!当初靠着咱们家,靠着你妈妈才爬高,结果狼心狗肺,连我身边的东西都搜刮得一干二净,也不让我和你联系!”

    她摆了摆手,浑浊的眼里有些湿润:“还好我的小月亮有了好归宿,外婆什么都没了,就剩个不值钱的镯子还能留着,给你当嫁妆。”

    老太太把带着体温的镯子褪下来,套在许肆月纤细的手腕上,脸颊贴了贴她的额头。

    许肆月想说外婆你误会了,小顾不是我的好归宿,小顾是我欠的感情债,人家只是讨债来了,他对你好,是他的素养,他做这些,件件都指向同一个目的。

    外婆笑着说:“我喜欢小顾,他不知道哪里有点像……像阿十。”

    她把手边勾的毛线展示给许肆月看,是件女款的毛衣,胸前图案是个小机器人:“以前你送给阿十的,就是个这样的小机器人,外婆这件除了图案之外,版型可是一比一仿爱马仕的,你可不许嫌,织好了要穿的。”

    许肆月无奈地点头,外婆可潮了,什么奢牌都知道,还会照着画报做手工,只是有时候年纪大了犯糊涂,总把过去的事记错。

    就这个“阿十”,外婆口中她的玩伴,念叨过好多次了,但她根本不记得有过这么一个人。

    无所谓了,反正老太太说什么她都应着,只要她平安,有人能护她周全。

    许肆月望着灯下外婆的脸,又转头看看室内精致的装修用具,心脏空荡荡地下坠,坠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