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沉的目光带着重量,凝在许肆月脸上,透明水迹从她通红的眼睛滑到鼻尖,又落至微颤的嘴唇。

    他忽然失去耐心,下逐客令:“许总可以去休息了,定金已经到你账上,剩下的钱会按约定时间给你。”

    许丞为了拿到钱只能憋着,避开许肆月快步往外走。

    许肆月声嘶力竭地喊了声“爸”,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他否认。

    许丞没敢回头,临出去前低低说:“以顾总的条件,是我们家高攀了,往后没人惯着你,懂事点,别像以前那么作。”

    许肆月明白,他连句谎话都编不出来,这是直接承认了。

    随着门缝合上,外面溢进来的光也跟着熄灭,她的家,熬过这四年的念想,对以后的所有期待,全都宣告坍塌。

    许肆月眼前发黑,不顾一切追过去,手压上门把,却发现纹丝不动。

    “谁在外面!给我开门!”

    侍者客气的声音穿过门板:“抱歉许小姐,顾总交代的,还没到让您走的时间。”

    许肆月想立马出去杀人的那股冲动被浇上一盆冰水,她脊背微麻,终于感觉到了身后那道沉甸甸的视线。

    ……这里不是剩下她自己,还有个讨债的祖宗。

    她可以崩溃失态,但是绝对不能在顾雪沉的面前。

    许肆月深深吸气,抹掉泪转过身,顾雪沉仍然坐在阴影里,表情看不清楚,只有垂下的指尖被光照到,映出近乎透明的素白。

    她咬着牙不吭声,过了足有几分钟,顾雪沉开口:“你没有话和我说?”

    许肆月喉咙动了动,有点泛苦。

    他嗓音含砂,又问了一遍:“许肆月,你有没有话要和我说。”

    许肆月被问得心虚,强撑着最后的骄傲抬起下巴,挤出一句自己都嫌敷衍的话:“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道歉行了吧!”

    她嘴上硬,眼睛却闭起来,没底气直视他。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止不住地从心底往外跳。

    学生时代她过得荒唐,没心没肺,对什么都三分钟热度,感情这码事在她这儿只是个消遣,从来没走过心。

    打从初中开始,追她的男生就没断过,各型各款都有,她无聊时候挑个顺眼的逗逗,觉得没意思了就换个有趣的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