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并非毫无分寸,晓得张嬷嬷在外头,虽是心中怨气不小,但也将声音降到只有屋内几人能听到。

    苏月见不喜出门,城中各府的帖子也是一概拒之,苏银朱知晓她不爱热闹,且两人年纪相差四岁,玩不到一起去,这些年苏银朱便很少来降香院,直到苏月见及笄礼后,苏银朱才多番来央她一道赴宴,但都被苏月见寻理由拒了。

    今儿梧桐街的美景难遇,各府小姑娘几乎都出了门,苏银朱又怎耐得住性子,一大早便着贴身丫头来过一趟了。

    彼时苏月见未醒,木槿便将人打发了。

    可眼下陈姨娘特意来请,性质就不一样了。

    府中谁不知晓陈氏待大姑娘视如己出,今儿这么大的阵仗请大姑娘去赏景,大姑娘再不应就说不过去了。

    且还将老爷请了去,无论如何大姑娘都应该去前厅一趟。

    木槿闻言眉头微凝,白蔹倒是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

    花楹抿抿唇,见苏月见神色尚佳,便大着胆子继续道,“自姑娘及笄礼后,二姑娘便对姑娘缠得紧,不就是想借着姑娘的名声抬高自个儿的身家么,将来好说门好亲事么。”

    木槿终是忍不住斥了声放肆。

    二姑娘如今才多大,离说亲还早得很,这捕风捉影的话可不是能乱说的。

    花楹也自知失言,垂首不再敢吭声。

    屋内安静了大约半刻,苏月见才缓缓起身,看了眼几个神色各异的丫头,最后将目光落在花楹身上,清浅道,“此话在房里说说就罢。”

    说罢,又朝木槿白蔹道,“花楹年纪小,你们两个便多费些心。”

    话虽如此,但言语中却并无怪罪花楹的意思,连花楹自个儿都听出来了姑娘对她的偏袒,木槿白蔹又岂能不知,当下便屈膝应了声是。

    其实何止姑娘偏袒,木槿花楹又何尝不是偏着心思单纯的花楹,最多也是在房里训几句,在外头,可都是维护得紧。

    “姑娘,可是要去梧桐街?”白蔹见木槿拿了几件披风任苏月见挑选,便问了声。

    苏月见指了那件雪色兔毛领披风,红唇轻启,“马车都备好了,怎能辜负姨娘这番好意。”

    白蔹神色略有些复杂,“姑娘明知陈姨娘的算计,为何还要如她的意思。”

    她刚回来,自不知苏月见去的不是梧桐街,而是空青寺。

    花楹安静了半晌,见终于能插上话了,遂上前扯了扯白蔹的衣袖,小声欢快道,“姑娘才不是要如陈姨娘的意,姑娘要去空青寺赏雪中梅。”

    白蔹一顿,神色这才舒展开来,而后又瞪了眼花楹,“你既知道,还那么大怨气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