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随着她对蒋言柯的喜欢的减少,她心中对蒋言柯的恨意逐渐扩大,让她想起蒋言柯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否定蒋言柯的一切。

    “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微笑才不奇怪。”

    许一零交的朋友不多,大多数时候她只需要独处。不和别人交流,自然也就没有做其他表情的需求。保持面带微笑是要耗费力气的,所以她习惯了面无表情。她和许穆玖平时都不常拍照,并不清楚该怎么在镜头里让自己的表现更自然好看。

    除此之外,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注意力主要被自己眼前的事情引导、喜怒那么简单直接了,而是经常发呆走神,脑子里构思一些不着边际的妄想和假设。她热衷于摘录一些在大人看来是无病呻吟的语句,自己让自己沉溺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里。那些情绪算不得十分悲伤,但也完全不可能帮助她笑口常开。

    过了很久之后,她再回忆这些想法,也许她也会觉得幼稚。可到那时,她的眼前一定又会出现对那时的她而言更值得在意的新的想法。她仍是笑不出来。

    她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把属于孩子的特性“天真”给消磨没了,她丢弃了单纯,转身投向了“做作”的怀抱。

    然而,她偶尔会听到大人谈起她小时候的行径。他们将那些在现在的她看来既自私又愚蠢的做法称作所谓的“天真可爱”和“孩子天性”。

    在他们的提示下,她仔细回忆起,自己当初那么做的思维过程也并不单纯无害,这让她怀疑自己从来就没有天真单纯过。

    周围的空气闷热潮湿,让人透不过气。

    许一零感到似乎有一个水滴从上方落到了自己的鼻尖,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似乎什么都没摸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说到这个,你还记得我们换牙的时候吗?”许穆玖想转移话题时突然想到了有趣的事,语气陡然轻快,“有一次,就是我掉下面那颗尖牙的时候,那是早上,我在吃包子,牙掉了,正好你下面那颗大门牙也黏在包子上了。他们说下面的牙掉了要扔到屋顶上,然后我们就一起把牙扔到厨房的瓦片上了。”

    “记得,你怕没丢得上去,还在厨房周围找,防止有掉下来的。”许一零不禁轻笑了一声,“我还记得你掉的第一颗牙……”

    “啊?第一颗?”

    他掉第一颗牙的时候也不过六七岁,许一零那时候应该是记事不久的年纪。据父母说,那时候他们不懂事,吵吵闹闹的。除非努力回忆,不然他们一般都记不得几件那时候的事了。

    “你掉的第一颗牙是上面的门牙……”

    那颗晃动了很久的门牙是许穆玖不经意间自己掰下来的。奶奶看到了就立刻拽他去水池边漱干净了口中的血水。他错愕地盯着池子里的血丝和指尖的牙,不知所措。

    然后他就听到奶奶为了转移他注意力才讲的关于牙扔在哪里的说法。

    按说上面的牙掉了,应该扔在床底下的。

    那一刻他的大脑很空,听了这话便像着了魔一样相信,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他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只有迫切想找到床底这么一个念头。

    家里一开始的两张床分别是父母和爷爷奶奶的,四周都是实木板的,没有床底。后来小姨搬家,送了一张床过来给许穆玖睡,也是实木板的。等到许一零大了一些,父母新买了一张单人床给许一零,那张也是家里唯一一张有床底的床。许穆玖挨个光顾了家里的所有床才意识到这一点。

    找到床底的他有种终于得偿所愿的激动,于是那个床底就成了那颗牙的归处。

    许一零一开始只是好奇地跟着,但她最后没能及时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