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溪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米嘉莱看了路辉阳一眼又扭过头来道:“为什么不让家里来接你呢?”

    “我都十五岁了,班里只有我一个人还总让家里接来送去,别人都说我是巨婴,我········我嫌丢人。”路溪繁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眼帘垂着。

    “面子重要还是安全重要?!你被打成这样还不告诉爸爸,难道就说明你是大人了?糊涂!幼稚!”路辉阳大声斥责儿子。路溪繁又委屈又负气的瞪了他一眼,低下头不做声了。

    “以后还是让家里接你吧,起码最近一段时间一定要让家里接你——小繁爸爸,你也冷静点好吗?”米嘉莱打圆场道。

    “别怕,慢慢讲——所以他一直勒索你,但你没有告诉家里,于是今天他就把你绑架了,是这个意思吗?”

    路溪繁看了米嘉莱一眼,点了点头:“今天我在状元那边上课——”

    “状元是?”

    “是我补习英语的机构。叫状元教育。我英语学的不够好,所以让爸爸给我报了一个补习班。”

    “原来如此,看来小繁是个很喜欢学习的好孩子嘛,棒棒哒。”米嘉莱说。

    路溪繁抬起头望着米嘉莱,看样子放松了许多。他有些紧张的笑了一下:“状元就在帝景大街尽头那里,离我们学校和烂屿都很近。”

    烂屿就是那片烂尾楼,原本的开发商给它定的名字是兰屿半岛,巨大而画风浮夸的广告牌矗立在楼盘外围的绿皮墙外,绿皮墙内的广阔土地上散布着几座七零八落的烂尾楼。

    听说这家开发公司的资金链断了,楼就这么一直扔在这里无人问津,被人们形象的赐名为烂屿。

    “我今天下午五点半放的学,放学以后我又在学校问了老师几道题才走的。我一个人走到帝景大街和隆华巷口那里时,就·······就遇上了杜俊。他从后面过来,当时我压根儿没看见他!他·······他·········”

    米嘉莱关切的俯下身子,将自己的高度与路溪繁平齐道:“他怎么了?”

    这句话好像一下子激起了路溪繁痛苦的回忆,他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身躯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打着哆嗦:“他······他他用······用一个······一个东西········捂——捂住了我的······我的鼻·······鼻子·········然后我·······我·········”

    路溪繁崩溃的大哭起来。弄得原本还在忙着恨铁不成钢的路辉阳不知所措,一只手搭在儿子的肩上,他语无伦次的安慰道:“儿子,儿子——别哭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父亲向儿子张开双臂,路溪繁哭着钻进了父亲怀里。米嘉莱一边在纸上记录下路溪繁的证词一边轻轻摇头叹息。

    她给了这孩子几分钟去整理情绪,不难看出,他父亲路辉阳不是一个擅长安慰孩子的人。那孩子钻在他怀里哭了好半天,他从头到尾都只会说一句“都过去了。”

    “他用不知道——不知道什么东西把我迷晕了·······”路溪繁吸了吸鼻子道。

    “后面我就·······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我带到那个烂尾楼上的。他把我打醒,说要等我爸爸拿钱来换我。如果爸爸不来,他就撕票。”

    少年低低的声音中蕴含着无限的后怕,听得出他是拼尽全力才让自己战胜了恐惧去回忆这些东西的。米嘉莱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路溪繁说:“后来警察叔叔就来了——”

    “你确定吗?‘后来警察叔叔就来了’。中间他没有离开吗?”米嘉莱质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