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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中的暑热最是难捱,偌大的宫城也随之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蒸笼。

    每年备用的冰块,不到二伏天就用完了。以至于到了三伏天里,只能不惜人力物力,从城郊行宫的冰窖里面运送冰块。

    炙热的天气,笨重的车马,一番折腾之后,往往运到京城的冰块都化得稀里哗啦,不成样子。

    百里取冰,最后得到了不过只是片刻的清凉。

    今年的暑热比往年还要煎熬难过,然而,孟夕岚却从未下令一次,让内务府派人百里取冰。

    自从,周佑宸离京之后,孟夕岚就把后宫的用度削减到了最低。

    灯油蜡烛纸墨,样样俱到。宫里的膳食也一应减。按着位份等级,层层递减。这样的节俭是从未有过的。

    按着宫里的规矩,到了初夏时节,便是裁剪新衣的时候。然而,朝廷正在打仗,任何奢侈浪费都是可耻的。

    进宫十几年,每年赶制的新衣,还未一一穿上,季节就过去了。

    因着换季,竹露带着小宫女收拾装满衣裳的木箱衣笼,翻出了不少陈年的衣物。

    如今的孟夕岚,因着年纪和心境,只喜欢穿素净的颜色,那些鲜艳清丽的衣裙,多半都留在了箱底,终年不见天日。

    竹露无意间翻出一件大红衣裙,不由神情微怔。

    她把衣裳捧给孟夕岚过目,只道:“娘娘,您还记得这条裙子吗?”

    孟夕岚凝眉看去,不由抿唇一笑。

    “这是本宫等到皇后宝印那一天,皇上送给本宫的裙子。”

    当年的她以太妃之名入宫,后来又被册封为皇后。她和周佑宸从未正式地成过亲……而她也从未穿过真正的嫁衣。

    孟夕岚的视线落在那件裙子上面,久久无法移开。

    睹物思人,最是心酸。

    周佑宸离开已有半月,她却是每天度日如年。宫里宫外,有太多事情要操心,她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才敢惦记起他来,担心他的安危。

    现在应该是最危急的时候了吧。

    孟夕岚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衣服上细密缝合的金线,格外想念周佑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