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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之下的寿康宫,白茫茫的一片,似是被大雪覆盖,宫女太监们皆是一身白孝,垂眸敛目地跪在临时设立的灵堂之前,静静守护着太妃娘娘的棺木。

    待到天亮时分,太妃娘娘的棺木就会被送出皇宫,送至皇陵之中,妥善安葬。

    看着那满目刺眼的白色,孟夕岚不觉微微皱了皱眉头。之前,她对这位老太妃的情况所知甚少,让高福利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太妃娘娘的身子一直病恹恹的,但并无什么要命的恶疾,结果却在睡梦中一睡不起了……据说,她是在睡梦中死去的,神情安详,似乎并没有受什么苦。

    太医们查不到任何异常可疑之处,她的身上既没有毒斑,也没有瘀伤,只好推定为心肺衰败,自然死亡。但,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孟夕岚显然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心中有数。

    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而且,周佑麟突变的态度说明了一切,他胸有成足的表情,无疑在告诉孟夕岚一个事实,他做了一些事,一些足以将她困在宫里的事!守丧……再没有比这个更阴狠诡诈的方法了。

    孟夕岚不由攥紧了双拳,又慢慢松开了,她抬一抬手,扶着高福利的手臂,一步一缓地走到了寿康宫。

    她是过来跪拜行礼的,虽然那躺在棺木之中的人,她从未谋面,但她已经亏欠于她,她欠了她一条性命。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孟夕岚的心头忽然想起这句话,所以,真真是罪孽了……

    寿康宫的宫人们,没想到孟夕岚会突然而至,有些人认得她,可有些人从未见过她……

    孟夕岚走到灵堂之前,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礼:“太妃娘娘一路好走,回头我为你抄经祈福,愿您心安。”

    她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默念的却是:“对不起,我不会让你白白枉死的。”

    竹露和竹青跟在后头,也是一样跪地磕头,她们不知道主子为何如此,但她们心里明白,主子这么会这么做,一定有非做不可的原因。

    打从,国丧开始的那一日起,孟夕岚便特意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衣长裙,身上佩戴的首饰也都改成了白玉或者珍珠的,看着素净清雅,又不失庄重严肃的气质。

    太后有点没想到,她会对守丧一事,如此上心。不过,见她这样识礼数,心里默默又记下了她的好。

    太妃娘娘没了,孟家和褚家的婚事,孟家和威远侯的婚事,也跟着一并耽误了下来。原本该是双喜临门的孟家,如今却不得不从喜悦中缓过劲来,按部就班地继续生活,不敢大意。

    一心一意等着做新嫁娘的孟夕乔,更是失望得不得了。孟家连彩礼都收下了,明明还有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她就可以风风光光地嫁进威远侯府了,可偏偏……什么太妃娘娘?分明就是个扫把星!

    孟夕乔闷闷不乐之际,孟夕楚却是心中暗暗觉得有些痛快。近来,家里属她最出风头,如今倒好,一大盆冷水浇过来,正好让她冷静冷静。

    按理,一年之期不算长,但对于孟夕乔来说,她的心,打从定亲那一日起,便牢牢地拴在了别人的身上,由不得自己了。

    近来,一时老实安分的孟夕月,从丫鬟婆子的口中听见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这些日子,她一个人苦心琢磨了很久,直觉孟夕岚待她忽冷忽热的态度背后,必定藏着某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可她不说,她也无从发问,虽然心里好奇……而且,孟夕岚还要在宫中多呆一年,光是这一点,就让孟夕月内心嫉妒到发狂。

    她也想要进宫去看一看,可她没有这个机会,家里人自然是不肯的,嫌她是个庶女,很少带她出去见世面。孟夕月只好自己想办法,她原本是不常出门的,因为要恪守家里的规矩,不过,近来她出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且,常常太阳下山了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