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言与谢承文在下仆们各异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谢家。

    而直到他们出门好一会儿后,一个小厮才匆匆来到谢承文的风月轩,闷头就要往里闯。

    “欸欸欸?!哪儿来的小子,怎的低头到处乱窜?!”风月轩的看门下仆手一架,就将这人拦下,上下打量这人,越看越觉得眼生,“你是哪个院子的?!以前怎的从未见过你?!”

    胥元霁恍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走神的时候露了形迹,被一个不通武艺的普通人发现了。

    这实在是天大的失误,若是被他师父瞧见了,定会好好揍他一顿。

    可胥元霁此刻心乱如麻,实在考虑不了这么多了。

    他闷声回道:“我是谢大少爷身边伺候的下人,刚刚肚子疼,独自去了茅房,这才回来。”

    一听到“谢大少爷”这四个字,风月轩下仆们的脸顿时就变了,堆满了谄媚:“原来是您啊!瞧我这眼神,您这样的人物,当然是谢大少爷身边的人啊!我这眼神不好,脑袋也不好,您千万别跟我这傻子计较,我啊……”

    胥元霁打断了看门仆人喋喋不休的奉承,目光在空荡荡的院内一扫,直言问道:“谢大少爷在哪儿?!”

    下仆们脸色微变,面面相觑,露出为难神色。

    谢非言随着谢承文一路走到了城西。

    这里是晋州城中光与暗的交汇之地,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谢非言一路走来,神色越来越惊奇玩味,而当谢承文停在“快意堂”门前时,谢非言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谢非言暗想。

    晋州城是凡人的城池,所以它并不像天乙城那样,修士满地跑,随便碰个瓷指不定都能遇上哪个大门派的高徒。在晋州城内,整座城里头哪怕连炼气期都算上,拢共也只有区区十多为修士而已,而偏偏眼前这快意堂,就占了四位。

    这是谢非言昨夜打探出来的,万没想到在今日用上了。

    谢非言不动声色,环视四周,发现有快意堂外有几人身着平民服饰,但形迹可疑,目光游移不定。而当谢非言再定睛一瞧,看清这几人的脸后,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几人,不就是今早才跟那燕指挥使搜了青楼的官兵吗?!

    有意思,这可真是有意思。

    谢非言抖开折扇,没理会身旁少年投来的疑惑目光,将布帘一撩,抬脚走进快意堂。

    如今正是一天清晨,赌坊快意堂内人迹寥寥,大部分人都收了工,缩在一角打瞌睡,数张赌桌上,只有三张赌桌坐了庄,分别是骨牌、骰子和单双。一夜未睡早晨也不肯走的红眼睛赌徒便围着这三张桌,胡子拉碴,面色惨白,伸出的手瘦骨嶙峋,呼喊时额上青筋贲露,谢非言目光一扫,觉得这不像是赌坊,像是丧尸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