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锋心知过去这么久,自己从地底出去后对张云霜的帮助已不大。又想她有沈岁寒司空威等人的保护,应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对她的担忧就渐渐散去。

    此时从阮心秋口中得知她携带的干粮清水都很充足,足够接下来十多日的生存,杨云锋觉肩头压力一轻,于是打定主意慢慢探查外出的通道。

    反正,急也没用。

    而且,他吃饱喝足细细思索后终于确认这里一定有出路,否则冷心寒也不会将自己墓室设在这里,“他得让人能将自己尸身带入这里吧。”杨云锋如是想道。

    所谓“有志者事竟成”,虽然用在这里不算很贴切,杨云锋还是肯定静下心探寻之下自己总能找到外出的路。

    若是急躁了,反而容易忽略细节,进而浪费时间。

    另外,不急着找寻出路的他还可做一些同样有意义的事情。

    他在石室内缓步走了半圈,将两面石壁武器架上的各式武器看了遍,见它们虽然锐利,却也只能算凡品,不入自己眼,便心生遗憾。就在这时,他突然驻足,侧首看见不远处亭亭玉立的少女。

    阮心秋手里托着个朱红的盒子,正仔细凝望这盒子上的花纹,面上徐徐露出分若有若无的笑容。

    见一直满面愁容的阮心秋忧色尽去,杨云锋略微宽慰,悄然走到她身边,目光投向朱红木盒,见上面雕纹繁复,煞是华丽,不由微微动容,道:“秋妹,这是什么?”

    阮心秋目中透出一分欣喜,向杨云锋做出噤声的动作,然后缓缓将木盒开启。

    刹那间,一道悦耳的音乐传来,宛如传说中情意绵绵的《凤求凰》与《霓裳羽衣》,动人心弦。

    然而片刻后,乐调却陡然一沉,变得哀婉凄清,一时竟如杜鹃啼血,鲛人落泪,声声如泣如诉,听在杨云锋耳中,就恍若在听那悲戚的长门之调,湘妃之泣,隐隐有些感同身受,刹那间心竟空空如也。

    此时此刻,眼前只有张云霜的面容,他不禁泪落。

    阮心秋亦是动容。

    一曲终了,绕梁三日,余音不绝,杨云锋脑海中一片空白,大约半柱香时间才回过神来,急忙挽袖擦掉眼角泪珠,徐徐吐口气。“秋妹!”看见痴痴凝视木盒面上欣喜与哀婉交织的阮心秋,杨云锋轻轻呼上一声,却后悔这么做扰了她的相思。

    阮心秋听闻杨云锋的话终于收起心中的小小念头,面上绽出红晕,显然是因为小儿女情态被杨云锋看见而有些窘迫。杨云锋倒不是很在意,凝视盒中之物,他眉梢不由微微上扬。

    只见盒中是两方窄窄的玉印,皆用巧妙的手法刻上凫水鸳鸯,却似是天然而成,图案与玉印浑然一体,晶莹剔透,毫无瑕疵,见之既让人心生怜爱。“这是什么?”杨云锋见猎心喜,急忙问道。

    阮心秋却幽幽一叹,道:“锋哥哥可知三百年前痴心夫人王氏与贾平空的故事。”

    杨云锋微微点头,缓缓说道:“‘全嘉弟子王氏,豆蔻之年,与狼妖贾平空相恋,私奔离派。全嘉掌门震怒,诛贾平空。王氏怒,出走蛮夷,创痴心门,自称痴心夫人……’这一段是我在门内典籍中阅读到的,记忆犹新。秋妹,难不成这两枚玉印和痴心夫人有关?”

    阮心秋轻轻点头,目光被玉印深深吸引,没有半点偏离:“这便是痴心夫人为纪念贾平空刻出的痴心结,传说相恋的两人各持其中一枚,即便在天涯海角依然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只是如果其中一人背叛另一人的话,对方会立即感觉到并可催动痴心结杀死负心人……”她轻轻低头,幽幽一叹,道,“所以天下人又称其为‘痴心劫’。”话落,阮心秋眼里全是凄迷,想来是因痴心夫人和贾平空的故事以及痴心结狠辣的用意感伤吧。

    杨云锋看着阮心秋的模样,心生怜惜,道:“秋妹,何必想这么多,我听明汐师父说,与其为过往事伤心,不如把握住眼前之人,将他放在心里,紧紧抓在身边,让他永远陪着自己,也令自己不再经历伤心遗憾。”明明是劝慰阮心秋,杨云锋却想起张云霜的面容,心里猛然刺痛,沉沉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