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比春信大一岁,小时候跟爷爷奶奶住在北方,九岁到榕县,跟爸妈住在煤田地质局153队家属楼。

    老房子只有四层,也是在山坡上,这地方的山实在是太多了。

    雪里家住二楼,楼下是春信家。

    她们从小就认识,一起上学放学,周末偷溜出去玩,分享玩具、零食、杂志,说同学和老师的坏话。

    她们几乎是形影不离,连晚上睡觉都只隔了一层楼板。

    春信天生浪漫,给雪里画过画,写过酸溜溜的情诗,送过花,吻过她的额头。

    有这样一句李清照的词。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

    春信曾把这句词抄给她看,偷笑说:“我们是天生一对哦!”

    雪里接受她的好,回报同样的好,对这份感情,却懵懵懂懂。

    春信高二辍学离家后,雪里也转到市里的高中,两条平行的铁轨各自驶向远方。

    春信来找过她几次,说说自己的近况,在附近走一走,看一看,傍晚时离开。

    雪里确定在南州上大学时,春信来找她,晚上一起吃了饭,后来下起大雨,躲雨时春信吻了她。

    那天的情形,雪里现在还记得。

    八月十号,录取通知书下来没多久,雪里约她出来吃饭。

    那时候春信在一间纹身工作室当学徒,穿一件宽松大白T恤,粉色短裤,黑色人字拖,自来卷的长发披散双肩,脸又小又白。

    雪里在公交站台接她,她下一车就扑过来告状。

    “刚才车上有个老太婆跟我吵架,没吵赢,气死了!”

    “怎么回事?”雪里拍拍她衣服后背一个大黑手印,“她打你了?”

    春信扭身去看,更气了,“靠!我衣服!”

    她眼圈红红的,显然是没吵赢,又委屈又生气,泪都憋出来,扑进雪里怀里撒娇,“好气,她先推我,我瞪她,她就骂我,我骂不赢,老太婆可凶了……旁边有个阿姨一直冲我摇头,说算了,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雪里半环着她,给她拍衣服,半晌她抬起头,“看到你我心情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