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饭饱喝足,这才想起韩秀来,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根早就吃得没肉的骨头丢给他。嘴里还“嗯嗯啊啊”喊着:意思似乎就是在叫他去吃。

    韩秀见状,赶紧有样学样,他侧过身子将被捆住的身躯面朝这乌桓人,同样嘴里喊着“嗯嗯啊啊”

    似乎意思是说:他给捆住了,没有手去吃。

    可这乌桓蛮子哪里能理会?只见他将骨头往他嘴边一扔便走回去寻了个舒服的地儿躺下了。

    现在这种情况对韩秀来说,可是最佳逃跑的时机呀!

    借着酒劲,这些乌桓人没半刻钟就睡着了,鼾声与狼嗥层层叠叠。韩秀可顾不上害怕不害怕,一心想的是怎么从这里逃走。他轻轻侧过身子将手指朝那些兵刃摸去,也不论抓着什么兵器,只是觉得大小合适且锋利便开始慢慢割着绳子。

    一刻钟……两刻钟,随着第一根绳子被割断,韩秀的动作就更加容易了,接着两根、三根一直到全部断开后,他才随手抓起一旁的马槊又翻身上了一匹骏马,在不熟悉这塞外的地形下,像无头苍蝇一般打马便跑。

    此刻,天不作美地下起了倾盆大雨。酣睡中的乌桓人突然惊醒,正想去驮车上找些遮盖物,却发现那个被他们掳来的汉人小子早就跑不见了!

    这下他们挨个唤醒同伴,最终分成三个组每组两人,搜寻期间嘴里还“呜噜噜”叫喊不停。

    韩秀首先需要战胜的,是这无法摆脱的高原气候和缺氧,满目的荒凉草原,刺骨的冰凉夜雨,漫长的黑夜交织在一起就如同梦魇一般吞噬着他,此刻竟连一支探路的火把也没有。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一点儿都不敢松懈。

    离开乌桓人的营地并不意味着安全,因为荒凉的草原上杀机四伏。但只要没能逃回关内,除开胡人不说,迟早也会碰到这草原上的野兽。而就在身后,乌桓人也已经察觉,追兵说不定正朝着这个方向袭来。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壮着胆子往前跑,不停地跑!就这样,韩秀借着大雨的滂沱趁着朦胧的夜色,马不停蹄一路狂奔,整整一夜的工夫,心里只想的只有逃跑。不知跑了多久,也说不清跑出去有多远,更不知自己在哪儿。

    忽然这草原之上电闪雷鸣,韩秀身下坐骑受惊一抬双蹄,躬身跃起将他摔了出去,随后这马儿嘶鸣不已,在这茫茫黑夜中消失了身影。

    韩秀正欲起身,却发现右脚疼痛难耐怎么也使不上力,看样子是刚才这突发情况让他受了伤。这下他勉强杵着马槊才站起身子,一瘸一拐地借着雷鸣电光走在这渺无人烟的草原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身后“呜噜噜”一阵叫喊,韩秀一回头却见两个乌桓人骑着马挥着刀朝他奔袭而来。待至近前,这两个乌桓人才拉住缰绳,放慢了坐骑的速度,缓缓逼近韩秀。

    “宁可战死,不叫吓死!”

    韩秀心中默想,将马槊横在胸前,做拼死一搏。其中一个乌桓人见状,立即掏出硬弓将箭支搭上,随着“嗖!”的一声,那支鸦翎羽箭重重地扎进了他本就折了的腿脚上。

    “来呀!你们这些挨千刀的畜生,狗娘养的蛮夷!”韩秀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但他此刻仍用最后一丝气力喊出了这颇为豪壮的话语。

    乌桓人哪里又能听得懂韩秀在讲些什么?只能从他扭曲的面容中猜想这不是什么好话!这两个乌桓人驱马缓行,慢慢地逼近韩秀。

    韩秀亦步亦趋地后退着,直到一只脚踩了个空这才停下身来,他回头瞅了一眼,只觉自己正处在一处悬崖之上,而身后则是一眼望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此刻大雨终究是停了,韩秀扫了眼前的胡人一眼:事到如今!死也要死留个全尸,定不能叫这些乌桓人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