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外的草原上,部落牧民大规模的围猎都会选在冬初的时节。初冬围猎,也是草原上各部族的酋长、单于、可汗、大汗对部落进行军训和实战演习的古老传统。

    这样的传统从古至今,一脉相承,未曾改变。

    这一支鲜卑部族——索头部,现在他们正举行狩猎仪式。这种传统颇为隆重,是萨满教义祭祀的一种形式。

    首先是用柳条编制鹿、犴的模型,接着置于平常供奉神像的位置上,以弓箭进行射击,在场的部族成员需得纷纷祝福称赞,接着猎人佯装剥皮掏取内脏后,在放在棚架上祭祀。

    或于夜间,在猎场上置一口空锅,猎人们对着月亮叩祷,次日清晨察看锅内有何种兽毛,就认为可能狩获何种野兽。在冬季还得请巫师前来祈求神灵赐予好运。

    索头部的首领是位年过半百的老猎人——名叫拓跋邻,他生有一子叫做拓跋诘汾,另有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正是长孙拓跋力微,次孙拓跋匹孤及孙女拓跋玉。

    韩秀已经记不清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醒来时,身上盖着由兽皮制成的厚毯子,周围也有炭火温暖着他早已冻伤了的身躯。他四周瞧了瞧,发觉这地方与先前被掳至乌桓营地的穹庐极为相似。

    “不好!又给这些贼人掳了去么?”他心里暗自嘀咕。

    这时,穹庐外走进一名女子,她与韩秀年纪相仿,细眼打量:这人穿着胡人衣物,厚厚的兽皮衣裙构成了整体。她小腰秀颈,若鲜卑只,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你是谁?”韩秀拖着低沉的声音发问。

    这女子显然听不明白他的话,只见她手中托盘里盛了一碗肉汤缓步走来。接着她将肉汤捧至韩秀近前,嘴巴微微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随后只能做着动作示意。

    韩秀哪儿能不明白这个女子的意思,他早就饿坏了,这下赶忙将肉汤接过来一饮而下。那女子见他喝光了肉汤,嘴角也展开了笑容。

    正在韩秀纳闷间,忽听帐外有人用汉语问道:“你醒了?”

    他寻着声音望去,却见一个裘皮为铠,腰挂弯刀,外套兽皮大氅的男子走了进来。这人约莫三十来岁,梳着许多细小的发辫,身形魁梧,精神矍铄,粗犷的脸庞上两只眸子闪闪发亮。

    “你们是什么人?”韩秀见他配刀带甲,显得有些激动,再一次问道。

    “你别激动,我们不会伤害你!”男子说道,见韩秀平稳情绪后又说,“我叫拓跋匹孤,是索头部首领拓跋邻的次孙,照顾你的这个姑娘是我的妹妹,名叫拓跋玉。”

    “我怎么会在这里?”

    想是韩秀那晚伤病严重,绝望中已然记不清自己碰见了什么。

    “你那晚与一只白狼闯进了我们的营……”

    韩秀一听白狼二字,当即打断拓跋匹孤的话语,问道:“它还好吗?还活着吗?它在哪里?”

    拓跋匹孤点了点头,道:“它很好,你现在需要担心的是你自己!”

    “不行,我要去看看它!”韩秀正欲起身,却叫拓跋匹孤一掌按住了,“你这是做什么?让我去瞧瞧它,你不知道它对我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