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草堂内外几人一连哭哭啼啼,不一会儿,刘表果真领着官兵来了,随行的还有一辆载着布匹绸缎和一只箱子的马车。

    刘表虽然年近半百,鬓发斑白,不过他长八尺有余,姿貌甚伟,加之胯下骏马,宝剑随身,一时间竟也有几分英雄气概。

    韩秀见刘表一来,忙拉着胡庆伏到他马前,开口便是一阵哭喊:“使君,我家先生病逝了……呜呜呜……”

    胡庆一听此话,哇的一声,哭的更伤心了。

    刘表给这俩少年哭的不明就里,当下便下了坐骑,亲自伸手将两个少年扶起身来,却见那草堂院门前挂着副白字“三杯橹酒奠,九楮冥香焚”,当下忙问:“二位小哥,别哭,别哭,你家先生是?”

    “是……是……庞德公!”韩秀故意拉长声调,“今天上午先生还好好的,没想到这会儿却突然暴毙了……”

    “什么?”刘表惊慌失措,随行的副官、士卒也诧异无比。“你快与我说说是怎么回事?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暴毙了?”

    “哎,今日辰时,先生遣我与之随行捕鱼,想必这早晨天凉,先生定是染上了风寒,回来以后就一阵阵咳嗽,没想到……没想到……咳咳……咳咳……”这韩秀说着说着,自己也装模作样地咳起声来。

    这会儿,刘表一旁的副官急忙上前,细声在刘表耳根碎语。韩秀斜着个脑袋仔细听辨,却见副官说来:“主公,只怕是这庞德公染了疫病……”

    韩秀听了嘴角一扬,咳得更大声了,随后扭过头去,故意把之前杀鱼时用来擦手的布绢给掏了出来捂住嘴巴。

    一阵乱咳之后,胡庆见那布绢上布满了鲜血,这下子倒把他给吓得张大了嘴巴,立马就拜天拜地的哭喊道:“天呐……地呐……咱少爷呕血啦……咱少爷不能死呀……呜呜呜……少爷死了,我可怎么办呀?”

    不得不说胡庆这哭喊硬是把在场官兵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众人一见那张布绢上鲜血满布,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刘表见状心里疑惑,问了一句:“小哥,莫非你?”

    “只怕,只怕我也命不久矣咯!”韩秀咳咳两声答道,“先生就在堂内,若是使君不嫌,且随我去见一见吧!”

    韩秀转身迈着步子向院内走去,见这刘表还站于院外迟疑不决,便催促一声:“使君不随我去见见我家先生么?”

    刘表毕竟官至镇南将军,又领荆州州牧,这来都来了,岂有不见的道理?当下便随韩秀走了几步,但却停在院内伸着老长一个脖颈往里头瞧。却见庞德公白布盖身,又听那邹氏和庞山民的阵阵哭喊,急忙就转身退了回去,随后朝堂前作了一揖。

    “小哥,人有生老病死,你家先生仙逝,还望节哀顺变,我这便不进去了。”

    说着,刘表令人取下马车上的绸缎与箱子,说道:“这些布匹绸缎、瑾玉器物你们留做开支吧。”

    “草民庞山民见过使君。”庞山民一直留意着屋外动静,这下见刘表来至院内,赶紧从堂内走了出来,先是一揖到底,随后见了那些绸缎瑾玉连连摆手,“草民谢过使君厚恩,只不过家父从小教导我,无功不受禄,但求平稳度日便以足够,使君如此厚礼,我们是万万不敢收下的,若是收了下去,只怕家父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息。”

    这出戏算是演足了,刘表此刻深信不疑。同时韩秀看出了这刘使君左右为难,要是不收这礼,恐怕刘使君也没有台阶下。

    细想一番后,韩秀便冲庞山民耳边说道:“哥,咱们要是不收这礼,刘使君定然进退两难,这金银器玉就算了,那些布匹绸缎却可以收下,如此也有借口说是用作寿衣。”

    庞山民点了点头,接过刘表所赠布匹,随后一家子人将刘使君送出鱼梁洲这才算完。回来之后,胡庆忽见庞德公安然无恙立于堂前,当场吓晕过去,待胡庆醒后,众人才将始末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