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马氏据说是战国时期名将马服君赵奢的后裔,本归马服氏,后简化单姓马。

    这马老爷乃是宜城首屈一指的大地主,但如今却没有族人能够当到县以上的大官,不过论及田舍产业,却不亚于其他世家。

    特别是那一座大庄园修得格外气派,手下佃户也有七、八十户。马老爷钱财富裕,自然也就能培养出五个颇有学问的儿子。

    但这马老爷总是对自己家族名望日益衰退心有不甘,所以时不时地便要设宴一番,以图结交各路名士。偏巧荆襄附近的寒族里出了个韩暨,当初有人陷害他爹,他后来竟将那人给杀了,从此大名可就传扬开了。

    于是这马老爷便动了心思,一心要和这韩暨攀上点儿交情。怎奈这韩暨也不买账,几年来马老爷今天请明天请,他总是借故推托,弄得马老爷自己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不过今天马老爷心情相当不错,只因他的五个儿子都从襄阳游学而归,这方便拉来了乡里的亲朋好友一同奉迎,这就免不了又给韩暨送了请帖。

    “大伯,以前这马老爷也是请过你的,你也没去,为何今日你就去了?”韩秀问了一声。

    这两人缓缓行在官道上,韩暨见他这侄儿这样问了,也不做隐瞒道:“那马老爷让他儿子马良来送的帖,这马良一进我府邸正事倒是没提,反倒与我唠上了家常,说你经常没事就去襄阳与他交流学习,我想他此番来不仅是邀我,也是邀你,所以我才应约。”

    说着说着,韩暨便问:“你小子怎么会认识这马家的人?”

    “啊!”韩秀打着哈哈,“没什么,就是认识了……”

    马老爷本没料到韩家会有人来,可下午家仆来报,说韩家的人到了。这可把他美坏了,亲自出门相迎不过见韩暨还另带了一个混吃的小子,心里多少有点儿别扭。

    但听韩暨一介绍,那个容貌俊秀的年轻人竟然是荆襄名士庞德公唯一的学生,他心里忽地一惊,真觉得露脸都露到天上去了!

    马老爷连忙恭恭敬敬把他们让进屋,亲自把韩秀、韩暨一同让到上宾之位。酒宴一开始,又是叫家人布菜又是吩咐几个儿子给他们敬酒,真忙得不亦乐乎,好半天才落座。

    “能与贤弟为邻,真是愚兄三生有幸!你近来可好啊?”马老爷与韩暨本不熟,仅是点头之交,但韩暨之名可传得沸沸扬扬,而且又是他马老爷想巴结的人,这就难免得客气一番。

    “宜城有马兄此等大户的把持,倒是给我这做官的省了不少麻烦。”韩暨笑着将酒一饮而下,“早就听闻马兄生得五个儿子,个个都才华横溢,若我那犬子能有令兄子嗣的一半才华,我可真是做梦都能笑醒呀!”

    “哪里,哪里,贤弟大名荆襄之内何人不知?当初你亲手报了父仇,用仇人的脑袋祭祀亡父,此举大孝之义恐怕荆襄在无第二人了。”

    “马老爷说笑了!”

    “愚兄不过是个土豪罢了,有些时候还得仰仗贤弟你这宜城长呀!”

    韩暨笑了笑并未做声,他对满桌爽眼的菜肴却是提不起半点儿兴致:这一大早便忙于各种政务,下午又到了马府,见这不仅人多,气氛还乱,心里顿觉堵得慌。

    那些个受邀官员、士大夫还有百无聊赖的各府掾属们打着官腔、说着空话,他从心底感到厌恶,只想把这顿饭快快打发了,趁早回去。

    韩秀原本还兴致勃勃的,但坐下后就有点儿后悔了——附近没有一个熟人,那些陌生的公侯子弟又怎么会主动张口向他这个地位低下的商贾之子打招呼呢?现在他可算是体会到自己老爹当年为商时的窘境了,也明白为何他爹会靠着阉党的关系了。

    所幸这时马良窜了过来,韩秀见他举着酒盏相敬,自己赶忙也举杯还礼,两人饮罢,这才见马良徐徐说道:“韩公子,你可是做了件大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