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哥哥想的,他当然可以不去考虑这些东西,只是以后要是别人想出的,给他们奖励的时候,又该按多少去算呢?脑袋里想出的东西到底该不该算进哥哥说的平均劳动时间里呢?哎呀,真是很难想啊……”

    她有些烦躁地揪着辫子,最终还是看到那些运来堆放在一起的粟米这才让她开心,弯成月牙儿的眼睛看着树皮上统计出的数量,心里有了鸡生蛋蛋生鸡无穷无尽的盘算了……

    三百里之外的夏城中,陈健并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给妹妹带来的苦恼,他还有自己的苦恼。

    秋种已经结束,看天气似乎要下雨了,很快麦子就会发芽。

    可是城邑中还有许多的事要做,春种秋收是头等大事,再除去打仗的时间,空闲的人口和时间并不多。

    他一年前计划的那些事还有一大半没完成,最主要的就是修那条从矿山到草河的路。

    现在那些矿石全都靠奴隶去背,自己收种有牛有马有车,可却不能将这些转化为效率。

    一条三四十里的路修起来太麻烦,可能要动用整个城邑的人才行,这也是他考虑出口青铜农具的原因,只是自己部族使用的话,这条路可修可不修,但既然准备大规模生产,就必须要修路。

    矿山里接连传来一些消息,这一个月时间矿洞坍塌死了三十多个奴隶,看守矿山的人想的办法是开挖更小的洞,让那些奴隶中的小孩子下去背矿石。

    洞口越小,就越不容易坍塌,甚至几个部族的人希望在和东北边那些部族做奴隶贸易的时候能够批量一百多十一二岁的男孩子。

    陈健已经和别的部族开启了奴隶贸易,知道这是这个时代的规则,他没有去想用孩子当奴隶是不是不人道之类的事,而是在考虑这样并不效率。

    与矿山带来的坏消息相比,熔炼青铜的那些人带来了一些好消息,一个很偶然、在劳动积累经验中得到的消息。

    陈健按照金有六齐的说法告诉了那些熔炼青铜的人,可是熔炼出的青铜很脆。

    他们并没有见过别的青铜,所以就认为陈健的话肯定又是得到了先祖的指引,虽然脆容易折断,但是却很锋利尖锐。

    铜锡的熔炼对于那些干了半年多的手工业者来说已经问题不大,甚至可以通过观察矿石来推测需要木炭的数量。

    但是将铜锡融化成合金的过程还在不断地摸索,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需要很有经验的人凭眼睛去判断。

    熔炼青铜的方法是用一个小坩埚,里面按照比例装上铜锡后,加上木炭用皮橐吹风燃烧,达到“炉火纯青”的时候,合金就算是融化可以熔铸了。

    但是木炭的数量是个很重要的衡量,有时候即便加了足够的数量,熔炼中鼓风出了问题,也会导致合金没有完全溶化,流动度很低,没办法直接熔炼。

    这时候就需要将这些半融化的合金取出来,等到下次加料的时候作为锡料融化。

    这次偶然就出在这里,一次偶然,一个干了不久的族人在一次加料的时候,错把这些没有完全融好的、准备熔铸鉴遂铜镜的青铜废料当成了锡,按照铜官计算的比例加了进去。

    等到开始融化后,在清点数量的时候发现了问题,但一批新的青铜器已经熔铸出来,只是因为是将铜锡合金当成了锡,所以这一批武器的铜锡比例比陈健给出的金有六齐的说法要低了不少!

    新来的族人知道自己犯了错,而铜官则拿着那些戈矛怒骂了许久,说五个人几个时辰的时间全都白费了,气愤之极的铜官将那些戈矛狠狠地砸在了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