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二十岁生日,喝了不少酒。

    二十岁,在他们老家习俗里是个大日子,家里给了她一笔阔气的零花钱,让她在外上学也不要委屈了自己,请朋友好好嗨皮一顿。

    孟晚果然没让家长失望,先是叫上几个狐朋狗友一番豪饮,又去KTV一展歌喉,最后剩下几个关系好不尽兴的,又包了一个家庭版的小型电影包厢,吵吵嚷嚷看了几部恐怖片。

    那会儿孟晚已经困得不行,回了家便倒头就睡,因喝了酒身上燥热的厉害,睡着睡着就把一只脚探出了被窝。

    黑暗中有个东西顺着床沿爬上来,握住那只雪白纤细的脚脖子。这东西冰凉柔软,起初孟晚觉得舒服,还没什么动作,后来这东西在她脚上越缠越紧,让她觉得难受了,孟晚便气得翻了个身,一脚将其蹬开。

    这一蹬自己清醒了一半,孟晚心中一惊,方才觉得不太对劲。

    刚才那触感,是梦还是……这房子虽然老旧,但也不至于就让她遇到这事吧?

    “啪嗒。”她当即开了灯翻坐起来,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极其敏捷地从墙上窜过去,融入到衣柜的侧影中。

    还真有东西?孟晚揉了揉眼睛,她一向不信这些,但此刻亲眼所见,加上想起那几部恐怖片,身上突然一阵战栗。她起身从床头一堆杂物中找到手机,迫不及待地给朋友发消息:“亲人呐,我好像见鬼了。”

    那头居然还在熬夜,半夜两点了还不睡,淡定地回道:“八成是你睡迷糊了,鬼压床吧,又叫睡眠瘫痪症。”

    “真不是。”

    “那你赶紧口吐芬芳,让它们知难而退。几只啊,要不一起叫来峡谷,凑个开黑人数。”这人用着“赶紧”这类十万火急的词汇,根本就是一副不信加冷漠的态度,孟晚骂了一声损友,不过倒真想起来,骂人听说是管用的。

    她这会宿醉未醒,头还疼着呢。

    孟晚心里骂骂咧咧地权当做法,刚要睡下的时候一打眼看过去,发现脚脖子上泛着一圈青色,正好是个五指印的形状。

    这下孟晚是彻底清醒了,她一宿没敢关台灯,宛如一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兔子,在床头干瞪眼,盯着表看了一宿。

    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一对青黑色的黑眼圈十分惹眼,连台上的讲师都忍不住打趣道:“孟晚同学,这是昨晚生日太嗨,通宵了?”

    孟晚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玩得忘了时间。”

    教现代美术史的讲师这学期新来的,一开始就喜欢和孟晚套近乎,照损友路欢的话说——“还不是因为你孟晚沉鱼落雁有天仙之姿,怎么能怪别人忍不住多看你两眼呢,一声系花可不是白叫的。哎,怪你过分美丽。”

    路欢习惯正话反说反话正嘲,孟晚也习惯跟她“礼尚往来好言相对”了,为避免继续这场尴尬的对话,她在桌下踢了踢正在睡觉的路欢。

    路欢被大力踹醒,起床气很大,“干什么,这还没到上课时间呢,怪力少女啊?”说话间看见孟晚一脸菜色,兴趣高涨地说道,“哎孟晚,你这是怎么了,黑眼圈比我通宵打游戏还厉害,你不会真被昨晚那几部片子吓着了吧。”

    昨天晚上脑子不清醒,其实孟晚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眼花,她愣了一会儿,路欢抬手把她头发揉成鸡窝,“这怎么还吓傻了呢,你没事吧?”

    孟晚长腿一伸,裤腿一撩,压低声音说道:“我想起来了,你看,昨晚真有东西抓我,犯罪证据还在我腿上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