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汾城东城人口流动大,时常涌进几十或上百人,大多数待几晚就离开,少数选择定居在白汾城。

    定居者多数为没有财富,没有梦想的浪者,面对白汾城后方遥远无知的未来,他们更愿意留在这座生活成本低廉的白汾城东城。这里有低价的住处,粗糙但能果腹的酒食,价格实惠的风尘女子,若是钱花光了,就去干点杂活赚些微薄的薪酬继续活着。

    进入,停留,离开或留下,一种开始,产生两种结果,使白汾城形成每日热闹非凡的假象。

    沈子清缓步走在东城街头,他极少来这边,但对这里的虚幻喧闹印象深刻。

    穿过三条街,一黑一红两抹身影沿铺设的青灰石砖街道过了个拐角,眨眼间,一条宽阔街道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跟外面外面那些街道不同,这条街全为两层高,悬挂多串红灯笼的楼,此时它们大门紧闭,街上除了刚进来的沈子清和郭肖,再无人影,跟别条街传来的喧闹显得格格不入,在这条寂寞的宽阔街道上,唯一活跃的只有贯穿整条街道的风了。

    沈子清环顾四周,粗略望去,注意到全街牌匾上的名字皆是些风俗名字,什么春楼,什么燕苑,什么潇莞的。

    “噢,这里就是寻春街呀。”沈子清后知后觉,对郭肖道,“瓤子说东老板的一家妓院就开这儿。”

    郭肖望过去,只觉得萧瑟。

    沈子清找到瓤子所说的妓院,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从宽袖中伸出,“叩叩叩”连敲三下大门。

    静到只有风声的街里,叩门声显得突兀,像是一把木头直接砸进人耳朵里,炸耳的很,也像是一种信号,横穿街道,肆意吹动的风悄悄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棕红色木门“咿呀”开出一条缝,里面露出一张困倦的小脸蛋。

    女子刚打开门便就打了个哈欠,处在迷糊状态中,一双吊眼懒洋洋往门外瞥去,语气稍有不耐烦,“不接客。”

    “我不是来寻欢作乐的。”沈子清露齿而笑,浑身散出亲人的气息,“请问你们的东家在吗?”

    郭肖默然看了眼沈子清的侧颜,不知为何,他竟从中沈子清脸上看到远在晋城的沈月清的影子。郭肖挪开视线,看向别处,心中想法混乱。

    开门的女子被沈子清清朗的声音吸引,蓦然清醒,好好端详门口两名英俊男子,掩嘴呆呆回了“不在”二字,而后起了警惕,将门半掩,只露出半张脸,语气客套,“你们是谁?找东家有何事?”

    “我是你们东家的朋友。”沈子清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发顺手,能做到脸色不改,十分真挚。

    “东老板跟我提过,说他开的妓院很赚钱,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合作。”沈子清上唇偏薄,唇色淡红,唇珠较为平滑,随意摆出一抹笑,就能让这名开门女子为之痴醉。沈子清继续道,“我不太信,想偷偷过来看看。可是……”环顾空荡荡的四方,沈子清摆了摆手中扇,狐疑道,“我看这里都关着门,街外也没人进来,不像生意好的样子啊。”

    闻他此言,女子放下警惕。掩嘴娇笑,目光流转,向沈子清抛去一道媚眼,“公子不是本城人吧,我们这的妓院白天不开门的,只到了晚上才开门迎客。”

    “原来是这样。”沈子清半眯起眼,露出一排整洁牙齿,向女子道谢,“多谢这位姑娘解答,等入夜了,我再来一趟。”

    女子回以笑意,大方夸赞,“公子长得真俊,你要是同意跟我们东老板一起开妓院,再让院里的姐妹伺候一次公子,姐妹们定会心甘情愿帮公子赚钱,到时候公子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你把我说心动了,我会考虑的。”沈子清唇角微勾,比春季的桃花还要引人目光。他微微颔首,准备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