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朝着一侧偏了过去,只得借力一靠那位采女,那采女忙道:“姐姐脸色有些差,我扶姐姐歇一歇罢。”

    郑淣并不想引人注目,定了定神,勉力站正了身子,婉拒道:“不敢劳烦妹妹,我略站一站就好。”

    她定眸看了那采女一眼,只见那采女穿着饰物搁在那一众人中并不显眼,估计只是品级普通官员家的女儿,这女孩子头一回进得宫来,必然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于是又好意提醒道,“妹妹先走罢

    ,若是落了队,教习姑姑该过来怪罪了。”

    那女孩听她这么一说,却是正中心事,只得尴尬地朝着她点了点头,嘱咐一句“姐姐小心”便加快了步子跟上队伍。

    郑淣喘了一口气,后头却突然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陡然一惊,猛然转头过去,却见那人微微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只低声说了三个字:“跟我来。”

    一时间她脑中念头纷沓至来,心若擂鼓,心中一根细细地弦仿佛被猛然地哗啦啦地拨弄,她心中疑惑赵岑竟然手眼通天至此,竟然可以派了人入了森严的内宫之中来,可是“跟我来”这三个字仿佛如同从天而降的天梯,那叫人天旋地转的宫墙和一口要将她吞噬的血盆大口一时间如同潮水一般朝着后头退了过去。

    正是这一点微薄的燃烧的希望,教她只站着不动,目不转睛地瞧着那个人。

    那人头埋得极低,叫她看不清面上的表情,见她脚下纹丝不动,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跟我来。”

    她心念微动,那人却甚是胆大,见她面露犹豫之色,竟然直接拉了她的手往旁边的侧门一闪。

    那门后头便是一重冷僻的宫殿,重檐兽脊,平日里甚少有人过往,青石间长着的一蓬蓬的绣墩草,映阶傍砌。

    那人不由分说拉了她往内走,只见院中枝叶纷批,刈草其间,两人的脚步拐了几拐,越走便越是僻静,只听得远处莺声暗啭,显得此处越发空寂冷清。

    郑淣正在疑惑间,却见那人陡然转过身来,突然一把将她实实搂住,她尚且来不及惊呼一声,旋即便有铺天盖地的吻如同仲夏闷热过后的暴雨一般,密密地落下。

    壮年男子灼热的鼻息在她的耳畔,火热滚烫的唇在一瞬间便席卷了她的呼吸,滚烫到几乎要将她焚烧成灰。

    正午过后的烈日投下来,映照得此处的红墙比方才的夹墙还要斑驳几分,在砖石间的绣墩草仿佛也被惊了一惊,兀自在为微风中簌簌颤动。

    她被那人抵在那窗棂上,丝毫动惮不得,窗棂上的象眼纹如同火热的烙铁一般一寸寸地烙在印在她的后背上。

    迟皓紧紧地钳住她的手臂她的身体,紧得仿佛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

    他等得这样久这样长,等得这样苦楚,等得这样的疼痛难耐,这些年来,刻骨的思念一日比一日更浓烈,每一寸柔软的思念都化作最犀利的荆棘,牢牢地缠绕着他,叫他几乎要窒息而亡。

    郑淣只当这人是赵岑的人,却万万没有想到在这西梁戒备森严的后宫中有人竟然如此大胆,如此猖狂,竟敢冒犯备选采女!

    从小自大,她哪里曾被人如此羞辱过?

    一时间她又羞又怒,只使了全身的力气去推开那人,哪里料到那人却纹丝不动,只将她死死地钳制住,她挣扎不得,只得任凭那人的唇舌贪婪地扫荡。

    他痴缠着寻觅着她的每一寸气息,每一寸呼吸,那气息如同枝头的第一枝幽兰,第一缕春风,甘甜清香,在他的唇间芬氲不绝,叫他只觉神骨俱清,几乎不可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