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卿之松了口气的时候,墨庭之忽然笑了笑。

    “而且,信与不信有什么区别呢。本来,母亲心里眼里,就只有你这么个亲子。我和涣之的看法,母亲并不往心里头去。”

    墨卿之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向墨庭之。

    墨庭之枯槁的面容配上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在微微摇曳的烛火下,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怕。

    “大哥,这事儿,本就是母亲闹出来的啊。”墨庭之看着墨卿之,毫不犹豫地道,“往日之音,今日之果,若是此事是真,我们该捞则捞能保则保,若是实在不行,母亲也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卿之,你……”

    “大哥莫怪,我说的是肺腑之言。更何况,若是调查属实,母亲做下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委实是个祸害。”

    墨庭之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含着一口怨气越说越厉害,“如今墨府能落到这个地步,也是这位老太君自私自利,从没有为家族孩子们着想才这样的。听说这事儿是在慈宁宫出的,捅出这事儿的是墨雪澜,还有家中的旧仆,你不觉得这事儿可笑可怕吗?裳儿本该是我墨家最大的倚仗,为什么反手就要折磨我墨家的老太君,雪澜高高兴兴的回府省亲,还带回来了宫中的消息,为何含恨而走?”

    墨庭之一口气说了很多,越说,越忍不住眸底的愤怒和生气,眼底藏不住的憎恨和厌恶,“都是这个老太君一手误导了咱们,痛失了这两个孩子的心。连你如今妻子都跑了!”

    听到这里,墨卿之忍不住冲上前拉住墨庭之的衣领,眼底失去了往日的雍雅自持,反而是藏不住的凶恶,“墨庭之!墨庭之!!”

    墨庭之推开了墨卿之,掸了掸衣裳袖口不存在的灰尘。

    “我刚寻思着,母亲是不是有点八字不好?你可有母亲的八字?”墨庭之忽然道,“像这种,好好的大家业,都要被她硬生生弄没了,亲生儿子也被弄得妻离子散,会不会命里是什么丧门星,或者流年犯太岁,祸及子孙。”

    墨卿之的手脚发寒。

    “若是真是如此祸及子孙,让全家跟着衣服覆灭的性格的话,咱们就让道君过来,好好说道说道该怎么办。我瞅着,如今我和涣之都年纪大了,家里也有几房妻妾了,不如趁着现在还不晚,赶紧的先分家。”

    分家……

    墨卿之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心里头最怕的话,竟然被墨庭之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墨庭之,你别东拉西扯那些鬼话。”墨卿之恨得手脚冰寒,“你以为分家就能躲过了吗?墨浅裳还真能够和你这个父亲和好如初惦记血脉亲情了么?做梦,她连祖母都……”

    “她从不是在祖母膝下长大,一直是养在我们院子中的。自从进宫后,也对我们墨家多有照拂,这次墨家出事儿,那可是亲自去养心殿求情,又让墨雪澜回府省亲。”墨庭之笑了笑,“与其想着墨浅裳如何,还不如看看雪澜,那可是亲祖母,从小在老太君膝下的,能够站出来,把府里那些流言蜚语都说出来,看来,是真的恨透了母亲,你这个做父亲的,养教出来的孩子,如今不管做出了什么,都该你这个做父亲的负责,不是吗?”

    似乎也是觉得她这番话说的有些太重,也不太适合他的身份。

    毕竟,若是墨浅裳出面,估摸着就死一个墨老夫人,墨家也未必当真受到牵连。

    说白了,这两姊妹就是心怀怨恨,找家族里的人出个气而已,这次进宫能闹到如今这步田地,也八成和老夫人见识浅薄,不知道分寸临时惹怒了本就含恨的墨浅裳墨雪澜的缘故。

    他有些不安的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大厅中正皱眉沉思的墨卿之,略略一犹豫,不得不又放缓了语调低声哄劝道,“如今,该断臂则断臂,只要老夫人将一切罪责揽下,咱们都是她们的父亲,说点话哄哄,两个孩子也就气消了。只要解了眼前墨府的危机,那咱们不是照样过咱们的好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