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老贼!尔大逆不道,近日我就要替国除害,灭去尔这祸乱!”两军阵前,丁原提起手中马鞭遥指董卓,高声骂道。

    “丁原!尔愚昧无知,不懂得顺天应命,今日乃自取死也!”董卓丝毫不甘示弱,怒目圆睁地回骂道。

    高顺混在并州军中,抬头望着双方无边无际的阵势。如果说他此时心中不感到忐忑不安,那肯定是扯淡无疑。要知道穿越一年以来,高顺虽然也干过几仗,不过每次参加的都是剿匪荡寇之类的任务,最多也就是几百人的小打小闹,上不了大台面。而这一战,董卓一心要将丁原带来的军队尽数剿灭,最好能将丁原本人斩杀在这洛阳城下,因此足足派出了三万人马。而丁原的并州军人数虽少于董卓军,但终究也有一万七八千之众。

    两队人马遥遥对峙所形成的气势,自然不是以往,如是习惯了战阵杀戮的军将和老兵们,自然不会产生什么额外的反应。但从未见过如此浩荡阵仗的高顺,此时背脊却是已经被冷汗淋透了。

    “冷静,如果现在就撑不住,那么将来官渡、赤壁的时候岂不是要被吓瘫掉了……”高顺不断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效果虽然不是很好,冷汗依然在流,但好歹脸上没露出什么不自然的神情,从表面上看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诸将,有谁替我将那董卓老贼项上人头取来?”丁原话声刚落,身旁便窜出一将,只见其视董卓大军如无物,直奔董卓本人而去。那将身高八尺有余,剑眉星目,器宇轩昂却又杀气凛然,其手持方天画戟、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不是飞将吕布吕奉先又是何人。

    董卓先前在朝堂上和丁原相争之时也曾见过吕布,也听过其飞将之名,知道其武艺非比寻常。但如今见吕布竟然单身杀向己军,不由嘴角掀起一丝冷笑。

    “这厮莫不是认为我会和他斗将不成?”心中暗暗嘲讽的同时,董卓大手一挥,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听闻这吕布乃是并州头号猛将,若是折于并州军前,恐怕这场胜利将会变得轻松许多。

    面对眼前的千军万马,吕布浑然不惧,眼眸深处甚至闪过一丝兴奋。待吕布杀至董卓军阵前,其手中方天画戟连连挥舞,只见戟影闪动之下,敌兵或是首级被削飞,或是胸膛被贯穿,各种悲凄的死状令人惨不忍睹。总之吕布马过之处,董卓军的士兵就像院落中的杂草一般,只有等待生命被收割的份,却毫无还手之力。

    “吕布休得猖狂!我乃凉州上将……”一名西凉军将见吕布厮杀之间勇不可挡,数万西凉大军之中竟无一人能稍作阻挡,不禁心中火起,遂挺枪拍马径直杀来。然而吕布甚至都没正眼看对方一眼。手中方天画戟如同蛟龙出海一般猛然刺出,可怜对方连自家名号都没来得及报出,喉咙上便被开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口子,鲜血不断从其中汨流而出,瞬息间便成了吕布手下的无名之鬼。

    董卓见那吕布单枪匹马在自己的军阵之中往来冲杀,如入无人之境,不禁又惊又惧,在心中暗自叹道“飞将之名,果名不虚传,天底下竟有如此神人哉!”

    需知吕布再勇终究也只是一人之力,如今已杀得近百人,使得董卓前军士气大挫,已然足够,再放任其冲杀下去恐怕就有弄巧成拙的危险了。丁原见时候也差不多了,便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在吕布神勇表现的鼓舞下,并州军士气大振,而董卓军的士气则低落到了谷底。只是一阵冲锋,大地上便多出近千具凉州军的尸体。

    虽然在战前感到紧张不已,但等到切实冲锋陷阵的时候,高顺的紧张感便已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涌入大脑的热血。

    高顺穿越之后的这句身躯比之于前世那具孱弱的身体,在肌肉强度和韧性等各方面都要好上数倍,加之其为了能在乱世中苟全性命,一改前世惫懒的性格,至少在武艺的修炼上一日都不曾松懈过。因此如今的高顺倒也颇有些少年勇将的风范。过去一年中,高顺也参与过一些剿匪的任务,手上也是有着几十条人命的,对杀戮并不陌生,等到其紧张感尽数退去之后,便在两军阵中放手厮杀开来。以高顺如今的实力虽然还算不上一流猛将,但西凉军中的普通军士哪是其对手,不多时,高顺的军功簿上便又多记上了数颗首级。

    只可惜啊,这些军功到今天晚上就全部作废了吧。虽然这样想着,但高顺并未选择因此消极避战。这倒不是说他不懂得在这一场对自己来说没有意义的战斗中保留实力,而是完全因为血气上涌,杀红了眼,停不下手罢了。

    董卓见自军阵脚依然大乱,在并州军的攻击之下损伤惨重,心知今日一战已无胜机,在打下去不过是凭空消耗自家军队罢了,于是急令鸣金收兵。并州军又趁势掩杀一阵,凉州军便又多丢下几百具尸体。

    战后统计战功,吕布一人斩杀敌军一百二十六名,其中包括战将二员,毫无悬念了被授予首功。而出乎意料的是,斩获首级第二多的竟然是一个名为高顺的都伯,共斩获首级三十颗。对于高顺的名字丁原似乎也隐隐听过,貌似在去年立下过几次剿匪的微末功劳,当下见得其本人竟是如此骁勇善战,心中也是大悦,将其从都伯提升为军侯。

    “高顺谢过主公提拔。”而高顺立下功劳后不卑不亢、谦恭有礼的态度也是让丁原大加赞赏,并认定对方是一个可用之才。可惜义子这种玩意不能多认,一旦认得多了那意义也就不大了,要不然丁原倒还真生出几分将眼前这个年轻人认为义子的想法。如今丁原自忖当初对吕布所抱期望过大,确实有些看走眼了。吕布虽勇,可除了勇武之外却可谓一无是处,由其是性格差到了极点,刚愎自用、目中无人、暴躁易怒、好大喜功,几乎每一项都是为将的大忌。而眼前的这个高顺,虽然武艺上差之吕布甚多,但丁原视其勇猛却不张扬,立下功劳,接受褒奖时更没有什么志得意满的表现,应是一个不多得的将才。

    而丁原有所不知的是,虽然此时高顺表面上没什么显示,但其实心里早乐开了花。军侯,与都尉也就只有一线之隔了。虽然今晚丁原就要死翘翘了,这个晋升没什么实质意义。但将来投奔他人,自我介绍的时候,“原并州军军侯”怎么着都要比“原并州军都伯”要更好听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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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正在帐中思量军机的丁原被突然闯入的吕布一戟削掉了脑袋。吕布拿着丁原的首级对并州军宣告道“丁原不仁,因私心而违天意,如今我已杀之!愿随我奔董公者留下,不愿从者自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