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憎恨着自己的怯懦,高顺从身旁抄起一杆长枪,站起身来就朝着吕布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不是刺击之类传统的枪招,而是完全将这杆木枪当作一根棍子般,由上而下地对着吕布的面门击打。

    自己的长枪刚才已经折断,这杆枪是从先前那名替自己死去的亲兵手中滑落的。

    吕布原本以为眼前这员敌将已然战意全失,毫无还手之力,正准备一戟断送对方性命的时候,丝毫没料到对方竟会在突然之间展开反扑。毫无防备之下,吕布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高顺的这奋力一击。

    然而这不经意的一步,却给了高顺更多的机会,一柄长枪不断地朝着吕布身上狠狠砸去,此时高顺的进攻大开大阖,却完全谈不上什么架势,只是……状若疯虎。

    再也不要软弱!再也不要畏缩!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大步向前的战斗之中!就算是死,自己也一定要在吕布身上留下点痕迹!

    高顺此时完全没有任何防御的态势,全身上下更是漏洞百出,吕布若是想要杀之,随手刺出一戟便可。然而高顺的攻势也实在是太过猛烈,一招紧跟着一招,根本没有片刻的停歇。吕布固然可以很轻松地就将高顺杀死,但是在杀死对方的同时,自己恐怕也会重重地挨上一记。

    吕布的武力固然举世无匹,但其性格同样十分惜身。尤其是在这种必胜无疑的局面下,要是以自己的受伤才能换得敌将之死,这种事吕布是万万不会做的。

    “喝啊!”尽管体力在一点一滴地消逝,但高顺的精神却随着手中木枪的挥舞而变得越来越亢奋,兴奋到足以让他忘却身体上的疲累。

    “可恶,一介蝼蚁而已,竟敢逼我至斯!”吕布心底也恼了,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在一个比自己弱小得多的家伙面前显出窘色。弱者向强者挑战,这在吕布眼中并非什么英勇无畏的壮举,而只是不自量力的愚蠢行为罢了。如果只是单纯的自不量力也就算了,可是眼前这个弱者,竟然让自己这个绝世强者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表露出难堪之相,这就不仅仅是愚蠢了,而是绝不容赦的罪状!

    一下子刺死太便宜他了,自己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吕布本就是心胸狭窄之人,此刻被一个弱于自己的对手如此逼迫,心中自是恨意大盛。

    高顺虽然状态近似疯癫,精神高亢,但终究力有竟时。更何况在和吕布开打之前他就在应对层出不穷的敌兵,并且才陆续与曹性、郝萌和成廉等敌将进行过战斗,气力原本就有所消耗。如今以狂风骤雨般的气势一连向吕布攻了近二十招之后,高顺的身形终于跟不上意识,产生了片刻的凝滞。

    “去死!”尽管只是极为短暂的一刹,但吕布却丝毫不差的抓住了这个瞬间,等待了许久的方天画戟终于再度被迅疾地刺出。

    目标并不是高顺的心脏或者头部等要害部位,而是他的右腿。

    对于吕布来说,先前的那一阵守势绝对是自己武艺大成之后少有的屈辱,必须十倍以报之。杀死对方那是肯定的,但在那之前一定要让其尝透人世间的痛苦,让他后悔为什么一定要愚蠢地选择负隅顽抗,让他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干脆地被自己一戟刺穿!

    “嗤”的一声,方天画戟贯穿了高顺的右腿,高顺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向着前方倾倒下去。

    先剥夺他的行动能力,然后再慢慢地、狠狠地将其折磨致死!这就是此时吕布心中的那恶毒的想法。

    “啊啊——!”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吕布的意料。高顺的右腿虽然被贯穿,但他本人看上去却似乎并未感受到什么痛苦。只见吕布在拔出方天画戟的同时,高顺的左腿猛地一蹬,他的真个身体腾空而起,连同手中的木枪一齐扑向眼前的吕布。

    “怎么会!?”即使刚猛如吕布,见到高顺如此舍命相搏的气势,也不禁为之一怔。

    木枪的枪尖穿透吕布的铠甲,刺入了他的腰间。

    “啊啊啊啊啊啊——!”真实的疼痛感让吕布暴怒,自己已经有多少时间没在战场上流过血了?哪怕是冲阵于千军万马之中,自己一向都能完好而归,不料今夜却被眼前这个混账给刺伤!

    吕布却没有反思过,要是先前直接把方天画戟对着高顺的要害部位刺落,即使高顺再如何凶悍,又如何能得到进一步攻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