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车接连叩击着城门,发出的声响宛若小沛城正在痛苦嗷叫一般。而位于井栏上的弓箭手们,则不断地将其手中的箭枝射向城楼上的守军。看着城门一次次地遭受冲撞,看着自己统辖的士兵陆续中箭倒下,吕布紧握住方天画戟的右手因为心中的愤怒而在微微颤抖着。

    吕布性格虽然刚愎自大,但却并不是愚笨之人,对于目前的形势他看得十分清楚。如果任由那些该死的冲车井栏继续这样嚣张地攻击城池的话,那么这座小沛城岌岌可危,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曹军所攻破。

    “给我一千人,我要出城!”吕布向身后的副将喊道。

    “主公!”

    “君侯!”

    听闻吕布的决定,还未等那副将有所反应,一旁的宋宪和陈到却已同时惊呼道。

    宋宪跟随吕布已久,而陈到则是心思缜密之人,两人都已猜到吕布想要出城是所谓何事。吕布的目的不外是为了摧毁曹军的攻城器械,使其无法如此轻松地对小沛城防造成威胁。

    但是这其中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啊!须知小沛城中守军数量本来就少,吕布想要出城破坏曹军的攻城器械,必定不可能带太多的兵马。可城外的曹军却密密麻麻地铺成一片,带着少数兵马出城无异于自杀啊!

    再说了,此时曹军攻城甚急,这城门开得了么?恐怕城门刚打开条缝,城外的曹军就会蜂拥挤入城中了。

    “主公,不可啊!”宋宪苦劝道,“若小沛实在守不住,我等大不了直奔下邳而去便是,主公又何必轻涉险地?主公神勇虽然无敌于天下,可奈何城外曹军足有五万之众,万一主公有失,则悔之莫及也!”

    吕布闻言,沉吟不语。宋宪的话虽然在理,可吕布实在是感到憋屈。曹军发动着一轮又一轮的猛攻,自军的伤亡越来越重,可自己却只能像头乌龟一样躲在城中,无法进行反击,这让心气高傲的吕布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君侯,宋将军言之有理,此时并非出城迎战的良机。”陈到也在一旁劝道,“更何况,曹军攻城毫无停歇,若在此时开城门,恐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啊。”

    陈到身份不比宋宪,宋宪是吕布帐下的宿将,吕布本人脾气虽然暴烈,但其本人同时也极为念旧,将宋宪、魏续这等旧将视为兄弟看待,因此他们和吕布说话时语气随便些倒也没什么关系。可陈到不同,他虽然不是吕布的下属,可却要时刻在吕布面前表现出恭敬的态度。吕布性格喜怒无常,在其面前可能稍有措辞不当就有可能得罪他,陈到性格严谨,虽然心底里瞧不上吕布这一介无谋勇夫,但至少也犯不着因为言语上的得失而与其发生冲突。

    “依叔至所言,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曹军破城么?”吕布咬牙切齿地说道,显然是对城外的那些攻城器械痛恨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吕布心中却也冒出一丝古怪的想法“如若当初我有这些攻城器具,恐怕早就将兖州全境给占领了吧……”

    羡慕嫉妒恨,五味杂陈中……

    “如今之计,也只有死守……或许硬撑到晚上,还可能有一丝转机……”面对吕布的问话,陈到只能如此作答。其语气中充斥着继续无奈,显然那一丝转机云云,只不过是他瞎掰出来劝慰吕布的。

    只不过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只见吕布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晚上么?”

    吕布又回想起他攻打东郡城时的经历了,那次也是他占据绝对上风,眼看破城指日可待,可不曾想却因为夜间的疏忽,被那可恶的曹将带着数百兵马狠狠地劫了一次营,以至于士气大落,最终功败垂成。

    现在看来,那次夜袭说不定就是整个东郡城攻防战的转折点。吕布越想越气越不忿,既然曹操手下的人率着区区数百人就能在自己的军营中大肆折腾一通之后扬长而去,自己怎么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来而不往非礼也,吕布打定了主意,入夜之后要去曹营好好地闹上一番,以报当日一箭之仇。计议已定,吕布只感热血澎湃,甚至开始妄想夜间曹营被自己搅成一团时曹操那慌张的神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