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真张了张嘴,半天没吐出一个字。玉圭站在一旁听着,苦恼的问道:“爷爷,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白冉摇头,“如今到了动荡的时代,你们说的进步就是建立在牺牲上的。我以为应当顺应时局。”

    “那我们就躲起来当缩头乌龟吗?”显真轻轻问了一句。

    白冉摇头道:“这个时代已经不是禧夫子的时代了,一个人的能力很难有大的作为。我只是不希望你们无辜枉死,好好活着也是保存实力,以期待将来能有作为。显真,爹爹见惯了生死,比这凶残百倍的画面也见过。你认为爹爹目光短浅也好,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也好,只要你好好地,他们几个好好的,爹爹便无它求了!”

    白冉的一番话并不能说服受新式教育的显真,他很想反驳说,既然是乱世,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却又觉得爹爹虽然不能以一人之力安定全国,但保他们这个小家安然却是绰绰有余的。他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大街上的同学们。

    正说着,突然听见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玉鱼大叫着:“玉鹊,你放开我!放开我!”

    玉圭忙上前去开了门,只见玉鹊将玉鱼扛在肩上,玉鱼胡乱踢打挣扎着要下来。欢儿最后进来把门栓上。他心有余悸道:“幸好我们快一步,我看见街上机枪都架好了,只怕今天不见血光不能罢休了!”

    玉鹊把玉鱼放下来,她朝门口冲去,被玉圭眼疾手快的拦住。玉圭怒道:“找抽是不是?赶着去送死啊?”

    玉鱼嘴硬,“要死也要同我的同学们死一块儿!”

    白冉摇摇头,“你们死了也就死了,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话音还未落下,就听见密密匝匝的枪击声响的地动山摇。学生们的惨叫声隔了几条街传来,玉鱼僵住了没动,她以为那些架在长街上的机枪只是装装样子,吓唬吓唬人,没想到竟真的能朝他们射来。

    白冉道:“你们一连闹了这几天,政府的耐心耗光了,与其苦口婆心,不如流血更有震撼力。玉鱼,你别胡闹了,好好呆在家中罢。”

    玉鱼还嘴硬,“我没有胡闹!”但声音中已经带了哭意。

    枪声终于停止了,幸存的学生们开始东奔西跑。门内几人静静站着听,门外的巷道上不时有人经过的动静。忽然,大门被‘邦邦邦’叩响了。孩子们看向白冉,欢儿奇怪的问道:“爷爷,不对啊,咱们这房子现在从外面看就是一堆废墟而已,谁会敲门!”

    白冉没吭声。敲门声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急切。白冉对欢儿道:“去开门!”

    欢儿走过去,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短发女学生,她怀里抱着几本书,慌慌张张的道:“请问能让我进去躲躲吗?”

    欢儿走出去扭头看了看自己家的房子,眼里确实是一堆废墟。于是诧异的问:“你能看见这房子?”

    那女学生有些吃惊的点头,“能啊!”

    欢儿恍恍惚惚的让开路,那女学生立刻走了进来。这边才刚关上门,外头就跑过一队穿着大头皮鞋的士兵。

    白冉看着那穿着与玉鱼一模一样校服的女学生,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微微泛起酸涩。

    那女学生看见一院子的人,微微有些诧异,她弯腰对这大家行了个礼,斯斯文文道:“对不起,叨扰了!”

    说完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白冉的脸上停住不动了。

    玉鱼看见那女学生同自己穿着一样的校服,冲过去拉住她问道:“你是从双碑街下来的吗?政府真的开枪了,是不是死了很多人?”她情绪激动,声音已经带了哽咽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