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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几位封疆大吏拟好了奏疏与公文、返回总督府大堂的时候,赵俊臣已经命人把汪恭押下去进行审讯了。

    所以,包括章晟德在内,几位封疆大吏皆是不清楚赵俊臣与汪恭的谈话内容。

    这几位封疆大吏的理政能力暂且不论,但全都是斟字酌句的文章好手,他们的联名所署的奏疏与公文自然是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与漏洞。

    有了这几位督抚联名所署的奏疏与公文,赵俊臣主持三边防务的合法性就算是暂时解决了,德庆皇帝无法怪罪赵俊臣越权行事,各地的官员将领们也不敢明着违背赵俊臣的命令,除非是德庆皇帝另外遣派大臣前来陕甘三边专门负责边防之事,否则赵俊臣从明天开始就是实质上的三边总督了。

    赵俊臣审阅了奏疏与公文之后,就让几位督抚离开了,并没有与他们继续商议的意思。然后,赵俊臣又让关武元与李如安离开了总督府衙门,坐镇禁军大营、监视花马池营的动态。

    等到所有人皆是离开之后,赵俊臣则是独自留在大堂之内,认真翻阅着王铮送来的边防公文。

    近一年来,蒙古各部落频频入侵明朝边境,边防公文多达数百份,足足有好几大摞,近乎摆满了整个桌案,等到赵俊臣全部翻阅完毕,时间就已经是凌晨的丑时过半了,大堂外的夜色已经是漆黑一片。

    翻阅公文之际,赵俊臣的眉头越皱越紧,看完了最后一份边防公文之后,赵俊臣更是长长叹息一声。

    然后,赵俊臣抬头舒展了一下酸困的脖颈,却又突然一愣,发现陕西巡抚章晟德与监军太监李如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的左右,两人各自捧着一盏烛台,一直为赵俊臣掌灯照明。

    赵俊臣翻阅公文的时候太过认真,竟是一直都没有发现他们二人的出现。

    大堂门外,有一队禁军正在戒备守卫,但禁军们显然是认为章晟德与李如安二人乃是赵俊臣的心腹,所以并没有阻拦他们二人。

    对此,赵俊臣心中有些不满,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冲着二人点头道:“幸苦你们了,我翻阅公文之际太过入神,竟是一直没有发现你们的出现,让你们二人站在这里掌灯许久时间,实在是罪过。”

    李如安垂首道:“赵大人言重了,您这般幸苦的审阅公文、劳心劳力,咱家为您掌灯也是应该的,哪里有什么幸苦。”

    章晟德则是面现钦佩,说道:“赵大人审阅公文之际,态度如此专注认真,当真是百官之楷模,下官心中只有‘钦佩’二字,但明日清晨赵大人您还要召见花马池营的官员将领、宣布许多事情,还望赵大人一定要注意身体。”

    赵俊臣摇头一叹,说道:“我倒是也想要休息一下,但如今已经是夸下海口,接手了三边防务的重担,又如何敢有怠慢?若是我连陕甘三边的近况都不能了解,今后的计划也不好安排,这几天固然是要幸苦一些,但总好过今后心中没底、惶惶不安。”

    章晟德犹豫片刻后,却是提醒道:“赵大人,依下官之见,陕甘三边的担子太重了,您最好还是不要一个人承担,找人一同商议总是要轻松一些!下官也知道您不信任陕甘的官员,但这个重担压在自己一个人的肩上,终究还是太过吃力了……”

    赵俊臣打量了章晟德一眼,笑道:“章巡抚放心,你我二人一同经历了生死,我当然是信任你的,只不过如今还处于摸底的阶段,还是我亲力亲为比较好,等到我大概了解了陕甘三边的具体情况之后,自然会与章巡抚一同商议。”

    章晟德却是摇头道:“下官当然是要鼎力支持赵大人,身为陕西巡抚,对于陕甘之防务也是当仁不让,就算是赵大人不与下官商议,下官也会主动向赵大人提出自己的意见……下官是指河东巡抚吴敏,此人虽然是性子懦弱了一些,也没什么主见,心中总是存着丧气,但他也并不是毫无亮点,下官今晚来见赵大人,就是因为他不放心陕甘三边的防务,认为赵大人的计划知易行难、容易出现纰漏,连夜向下官提出了许多顾虑,希望下官可以提醒赵大人……赵大人,与河西巡抚张文辉不同,吴敏还是可以用一用的……此外,在陕甘境内,同样还有许多有能力的官员,足以成为赵大人的助力!”

    听到章晟德的说法之后,赵俊臣面现惊讶,道:“哦?吴敏还有这般表态?若是如此的话,此人确实是可以倚重一二……其实,今天与那几位督抚见面的时候,我也看出来了,河西巡抚张文辉见到我接手了三边总督的权责之后,就有些幸灾乐祸,存心想要看我的笑话,也不想想我若是闹了笑话他会有怎样的下场!反倒是那个吴敏,心中尚存有一些朝廷大局。”

    章晟德点头道:“张文辉此人的秉性确实不佳,得知了赵大人遇袭失踪的消息之后,就想要继续执行汪恭的绥靖计划,吴敏则是全力反对,认为绥靖计划已经曝光,绝不可一错再错,由此可见吴敏心中还是敬畏朝廷的,但张文辉就完全不同了,他对朝廷的忌惮之心已是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