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俊臣来到了正堂门前,抬眼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德庆皇帝的随身太监张德公公。

    此时的张德公公,却丝毫不见有传旨天使的气派风范,反而好似热锅蚂蚁一般,在正堂中不断来回走着,神色间满是慌乱紧张。

    “让张公公久候了,还望公公勿要见怪。”

    扬声间,赵俊臣举步进入正堂,正准备下跪迎旨,张德已是快步来到了赵俊臣身前,扶住了正要下跪的赵俊臣,口中说道:“赵大人,不用行礼,咱家这次出宫,并不是为了传旨,只是陛下命咱家来看望一下大人,瞧瞧大人痊愈了没有,并没有其他意思。”

    说话间,张德不住的向着赵俊臣打眼色。

    见张德如此,赵俊臣自然心领神会,一边向着许庆彦点头示意,一边满是感动的说道:“原来如此,臣得陛下如此看重,当真是感激涕零,还望公公转告陛下,如今又正是多事之秋,别说如今臣的身子已然痊愈,就算是尚在病中,为了能为陛下及时分忧,明日也必会还朝复出的。”

    张德点头,勉强笑道:“这样就好,陛下的意思,也是想让赵大人尽快复出,赵大人您也知道,陛下他实在离不开你啊。”

    在两人说话之间,许庆彦已是带着周围赵府下人离开了。一时之间,房中只剩下了赵俊臣与张德两人。

    待房中再无他人,张德神色一变,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慌乱,慌声说道:“赵大人赵大人还望赵大人您念在内廷十二监上下数千人,这些日子以来与您的交往情谊不浅,勿要救一救我等啊。”

    说话间,张德后退一步,然后向着赵俊臣连连躬身。

    见张德说的严重,赵俊臣也是面色微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先拉着张德分宾主落座后。又缓缓说道:“究竟发生了何事,竟会让公公如此慌乱?公公不要慌,慢慢说。”

    赵俊臣这般沉稳,感染之下,张德终究也冷静了一些,唉声叹气道:“赵大人有所不知,咱家这次是借着为陛下传旨的机会。来大人这里求救来了。何老太师在赴京路上被人灭门的事情,赵大人您想必也知道了吧?”

    见赵俊臣点头,张德又是叹息一声,说道:“如今这件事可谓是震惊了朝野上下,我朝数百年来,虽说风雨无数。但像这般大的案子,也是少见。陛下知情后,自是震怒异常,不仅下令外朝严查,还命内廷司礼监下的东厂以及锦衣卫也同样在暗中查探。但下令后没多久,陛下不知为何竟是还有些不放心,又下命厂卫,把这些年来他们收集的关于何明老太师的资料。以及近些日子以来直隶境内所有的动静情报。全都调上来亲自查看。”

    赵俊臣听张德这么说,不由暗暗点头。很显然,德庆皇帝也察觉到何明灭门案绝不会是山贼所为那么简单了。

    而像何明这般精通帝王心术,又曾是太子太师的重要人物,这些年来虽然不在朝中,但东厂与锦衣卫也必然会在暗中监视,收集了不少情报。而有了这些情报,或许就能分析出什么。

    “结果……”说到这里,张德面现苦色:“结果任谁也没想到,陛下他要找到的这些情报资料,竟是全部丢失了,究竟是怎么丢失的,什么时候丢失的,又为什么会丢失,竟是没人能知道究竟”

    赵俊臣长吸一口冷气,但震惊之余,心中却反而不那么qiguai。

    如果这件事的主谋当真如赵俊臣所想,是那位七皇子朱和坚的话,那么以这人的心性手段,以及对内廷的影响力,自然不会留下任何破绽。

    “陛下得知这般情况,必是愈加的震怒了吧?”

    赵俊臣叹息着问道。

    “如果真是这般,那咱家及内廷上下反而还心安些。但陛下得知这般消息后,不仅没有震怒,反而面沉似水,什么话也不说。赵大人您也是知道陛下的,若是陛下神色震怒,那反而事情不大,但如今陛下这般模样,却是让咱家想起了陛下他前几次整顿清洗内廷时的情景了。”

    说到这里,张德却面色愈苦,声音中已是带着哭音,原本就是公鸭叫唤似得尖嗓子也愈加的难听:“原本当初赵大人您与陛下在内书房中商讨南巡之策,结果竟是消息外泄,陛下他对内廷上下就已然是十分不满了,如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咱家这些年来跟随陛下左右,对陛下最是了解不过,陛下如今对内廷的不满,怕已是积攒的极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