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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之间,周尚景的表情坦然,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然而,看到周尚景的这般神色,仿佛成竹在胸、早有准备,却让赵俊臣有些拿捏不定。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让赵俊臣看不清根底的人,无疑就是眼前的周尚景了,如今赵俊臣的手中虽然掌握着一副对付周尚景的底牌,但这副底牌究竟有没有作用、又能够产生多大的作用,赵俊臣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而且,看周尚景的态度,他对于赵俊臣的这副底牌似乎已是心中有数,之前的种种,也只是为了逼迫赵俊臣提前摊牌!——事实上,若不是周尚景在今天突然发难、主动相逼,赵俊臣也绝不会这么早就亮出自己的底牌。

    只是,事至如今,赵俊臣想要争取主动,也唯有一试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赵俊臣心中轻轻一叹,表面上却是一副淡定模样,开口道:“既然首辅大人这么说,那晚辈就冒昧相问了,然而晚辈的询问之中,有许多揣测之处,若是不当,还望首辅大人海涵。”

    周尚景依然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温和模样,点头道:“不必客气,你问就是了。”

    “据晚辈所知,首辅大人您这些年来,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从不会反对陛下的决定,然而陛下去年想要南巡的时候,您却是一改常态、坚决反对,却不知这是为何?难不成陛下南巡之后,会威胁到您的某些利益不成?”赵俊臣细细打量着周尚景。试探的开口问道。

    然而,周尚景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轻轻一笑后,说道:“想必俊臣你还有其他问题要问。还是一口气问完吧,这样老夫回答的时候也方便。”

    见周尚景这般表情,赵俊臣心中有些挫败,但神色间却是愈加淡定,继续问道:“晚辈曾得到消息,陛下原本并没有南巡的打算,然而收到了南京吏部尚书王保仁的一封密折之后,就突然产生了南巡的想法,却不知那封密折之中。究竟写着什么?竟是会影响陛下的决定与态度?”

    周尚景轻轻一叹后,不置可否,只是用目光示意赵俊臣继续说下去。

    赵俊臣眉头一扬,又问道:“陛下他前几次南巡,首辅大人您一向都是留京辅政、主持大局,怎么到了这次南巡,您会主动伴驾南下?目的又是为何?”

    说到这里,不待周尚景接话,赵俊臣已是再次问道:“还有。据晚辈所知,您的长孙周素海周大人,如今正在苏州知府任上,而且晚辈还隐约听到一些传闻。说是去年六月份的时候,有一股倭寇海盗流窜到了苏州附近,他们四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给苏州百姓带来了极大的损失,然而晚辈翻览了去年苏州发给朝堂的所有奏折。却没有见到相关的消息,晚辈还请首辅大人赐教。这是有人刻意将消息压了下去?还是说倭寇的传闻是假的?”

    说完了心中的种种猜测,赵俊臣再次注视着眼前的周尚景,眼睛眨也不眨,细细观察着周尚景的神情变化。

    赵俊臣的意思很明白,去年苏州境内有倭寇作乱,并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只是因为苏州知府是周尚景的长孙周素海的关系,周尚景将这个消息隐瞒了下来,但终究还是让南京吏部尚书王保仁得到了消息,而王保仁更是将消息秘密通报给了德庆皇帝,接下来无论是德庆皇帝打算南巡,还是周尚景反对南巡,乃至于南巡成为定论之后周尚景决定伴驾南下,种种明争暗斗、风起云涌,皆是源自于此!

    而这些消息与猜测,也正是赵俊臣对付周尚景的底牌!

    本来,赵俊臣是打算到了苏州的时候,再向周尚景摊牌的,然后自然可以逼迫周尚景退步,将一些好处与利益交让给赵俊臣。

    然而,今天在周尚景的隐晦威胁之下,赵俊臣还是提前亮出了底牌。

    只是,在亮出底牌之后,见周尚景表情没有太多变化,赵俊臣忍不住眉头微皱,有些猜不出周尚景的真实心思。

    在赵俊臣的打量之下,周尚景沉默了片刻后,突然笑了,缓缓道:“这件事,我已是尽力隐瞒了,但终究还是无法瞒过像俊臣你这样的聪明人,只是通过一丝蛛丝马迹,就能够窥探出事情的大概,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不过,若仅只是凭借一些猜测,想必俊臣你也不会将它视为依仗,嗯,俊臣你这段时间以来多次遣人前往江南,恐怕如今已是收集了一些确凿证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