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英韶无法揣测,在此刻的公主心中,他到底算是个什么人物。可至少有一点他能肯定——今后她的眼里,会有很多人和很多事,再也不会只有那一位驸马和一份感情了。

    他拿出浑身解数来报答现在的峄城公主,可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或许他应该骄傲,他已经改变了公主的命运。但心头的失落,却又是从何而来?

    他正想不清楚,舒兰与晃悠过来搭话:“世子爷,您看着……有心事?”

    尚婉仪毕竟曾在永宁侯府混过几年,她现在虽然是女官了,不必自称奴婢,不过对着旧主家的小少爷,称一声世子爷不仅不逾矩,且还亲近。

    “嗯?”杨英韶吃了一惊,他果然是出神太过,竟没发现她,“并没有,只是……有些许慨叹。”

    “喟叹?莫非您也觉得,公主这几日眼见着像是长大了吗?”舒兰与试探。

    “她……”杨英韶卡壳一秒钟,方道,“是可以这么说,不过,我觉得她变了很多……不止年岁,连神态都与先前不同了。”

    “习武之人的神态与常人不同,读书之人的神态也会变化,我看,殿下现在倒是更像个将门女了。”

    杨英韶觉得有些趣味,笑道:“尚女史这话有意思,难道殿下读书不认真的吗?”

    “殿下不爱读风花雪月的诗文,养不出伤春悲秋的才女气息。她平素爱读史书,千百年前谁人在何处如何施政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可是……这本事也不显在脸上啊。”舒兰与笑道。

    杨英韶微挑剑眉,问:“她学这个,今后若是不能施展,岂不是也会有抱负难展意难平之忧?”

    舒兰与思忖片刻,道:“人学到了本事,未必便一定要拿出来用。莫说殿下身为女儿家,想要出仕比寻常公子哥儿难得多,便是男人,又哪里能说,这一身的文武艺,真能都派上用场,换个流芳百世?可天下又哪里有人会因为知晓壮志难酬,便放任自己咸鱼呢?”

    “咸鱼……是什么意思?”杨英韶不解。

    “……就是像鱼干一样,躺平,什么也不干。”

    杨英韶恍然,笑道:“这是个好比喻。”

    舒兰与点头含笑看他:“所以说,公主今日的努力,一点儿也不奇怪——不过,世子爷很关心殿下呢。”

    杨英韶瞬间警觉起来,他总被母亲变着法地暗示,永宁侯夫人就差没哭着闹着跟他说,我要公主当儿媳妇,你这个笨蛋快点开窍了。

    有句俗话,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杨英韶天天被妈念叨,听到尚大姐说话就是一个激灵。

    “殿下很可爱,我做梦都想要一个妹妹。”他说,前后两句话全不搭边,但舒兰与大抵明白他的意思。

    公主可爱,我喜欢她,就像喜欢自己的妹妹。

    想到原设定里杨英韶将小妹妹杨英鸾恨不得捧在掌心里宠爱的情节,他能把峄城公主摆在这个位置已经是莫大的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