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穗手轻按住柔软胸口,轻倚案桌,让婢女进来,去叫府中驿使。

    窗幔被凉风吹起,婢女绕过屏风进书房,似乎是发觉她脸色不佳,连忙去关上窗,问一句:“姑娘是不舒服吗?可要叫大夫?这几日天不好,若是着凉怎么办?”

    萧穗乌黑长发垂在细肩,头有些疼,她想说一声无碍,却又忍不住捂唇咳嗽好几声,等她移开手时,才发现手上沾了血。

    ……

    萧穗刚回到萧家没多久,府中就传出了病倒吐血的消息。

    她父亲本就是劳累而去,而她追随魏王,如今新帝登基,把她囚在昭仪殿内两日,她气急攻心,也说得过去。

    阴沉的天又下起雨,漆黑夜幕寂静得只听得到雨声,回廊上一个婢女端着放姜汤的紫檀木托盘,走进萧穗闺房,里边传来女子咳嗽的声音。

    连枝青铜仙鹤灯立在一边,圆润珠子串成珠帘,隐隐约约露出里边人的曼妙身姿,她倚在罗汉床上,长腿盖着薄被,正在听侍卫汇报宫中的消息,萧穗没外边传的那样病重,但气色也确实不好。

    侍卫道:“陈御史今日早朝进谏,弹劾吏部尚书及其下三个官员贪污襄州赈灾款,证据确凿,姜相等人附议以儆效尤,让陛下严惩案犯,陛下下旨彻查此事。”

    姜相是继后生父,裴元淮不是他们想象中傻子,他们全力支持,自是再正常不过,萧穗头还是疼的,她摆手轻道:“下去吧。”

    吏部尚书是燕王的人,他们贪污的证据早就在萧穗手中,一直引而不发,只不过是想用在最恰当的时候,现在把这些捅到姜相那里,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在魏王回京之前,一切都不能轻举妄动,尤其现在她还有把柄在裴元淮手上。

    等侍卫出去之后,阿碧上前呈上姜汤,忍不住感慨道:“太子……陛下倒是比以前要厉害许多。”

    萧穗微微抬眸,阿碧忽地想起她说的话,连忙跪下道:“奴婢多言。”

    温热姜汤微洒在阿碧手上,她手微缩,被烫了下。

    “你是从扬州跟我回京的,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萧穗伸手慢慢接过瓷碗,“萧府婢女的话传出去,别人只会当做是我的话,没有下一次。”

    阿碧犹豫了一阵,跪在地上道:“恕奴婢斗胆,姑娘曾与陛下关系要好,您说什么他都会听,即便是这般为难情况,奴婢想也犯不着如此决绝。”

    裴元淮没遇到萧穗之前,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如果没有萧穗,他现在都不一定能活着,小裴元淮甚至还能睡萧穗的床,闹到现在这般僵硬,连婢女都于心不忍。

    “我杀了他喜欢的女子,他自小就是拗性子,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她开口,“寅时我要出门去魏王府,下去让车夫备马。”

    萧穗和裴元淮的事没让任何一个外人知道,即便贴身伺候的婢女也一样。

    她们都只觉得当年呆呆笨笨的裴元淮只是过分黏她,而萧穗,也有些太宠他。

    萧穗语气淡淡,阿碧也不敢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