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京城丢了八十把弩,自然不是小事,以前的萧穗或许会私下查探一番,可现在裴元淮登基,这时候若有魏王的人掺和,太容易被抓到把柄。

    军器监送来的舞姬不能久留,萧穗给他留了面子,没把事情摆在明面上,不过有心想要知道怎么回事的,都查得到。

    萧穗手段狠,对一切能牵累到魏王的事都格外小心谨慎,人是送到她府上,她防止消息传出去,派人亲自送到京外,也正常。

    舞姬只在萧府留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早便被群侍卫押上马车,因为有性子倔的同和侍卫起了争执,萧府的管家嫌麻烦,分了三辆马车。

    瑟瑟冷风让人忍不住把头缩进衣服里,现在才十月,京中就已经开始变凉,再过些时日,雪也要下起来。

    马夫拉住缰绳,马蹄声渐渐朝城门口去,宽敞马车车舆刻着萧家家徽,虽有朴质,但马车内的车幔厚重,遮风严实,连小几都摆着暖手的雕花暖炉和温热茶点,实打实的好待遇,让这些舞姬都产生了疑惑,心觉难道这萧家小姐是大善人?

    她们言语和京城不同,刚才小声议论就被管事的男人呵斥一顿,稀里糊涂就和其他姐妹分开,也没敢再私下多说萧穗,只是闲着无聊时,她们会偷偷看向最里边的一个看书女子。

    她面上带着和她们一样的白色轻纱,眉眼漂亮,衣着普通却能看出绣纹的针脚精致,纤腰细弱,在马车微晃下的俏圆颤颤而绮美,懂行人一看便知这必定是学过舞。

    这群舞姬一方面觉着她是过来看守她们的婢女,另一方面又觉她这通体的贵气,单看着就不简单,说是府中小姐还差不多。

    可萧府的小姐再怎么沦落也不可能来做这种婢女的活,况且这相貌身段,连她们都自愧不如,她们思来想去,心觉这貌美女子大抵也是被卖去萧家的舞姬。

    有人凑近和她小声嘀咕一句,这女子眼睛从书上挪开,眸子漂亮又冷静,她似乎不懂她们的话,几个舞姬面面相觑之下,这场简单的交流便就这样结束。

    出城门时,守门的侍卫虽知这是萧家的马车,但还是打开车门严格一辆辆检查马车,就好像是得到了吩咐,不可让他们随意出京。

    但马车中除了带着面纱的貌美舞姬外确实没什么异样,又总不可能让人一个个下来,那帮侍卫悄悄讨论几声,最终只能放行。

    萧府将马车送到了京郊驿站,告诉她们三日后会有人带她们离开,若她们不想走,可以下扬州去萧家小姐外公家,她母亲好歌舞,目前住在那边。

    而那名看管她们的女子将她们送到之后,却没随马车回京,中途折去了东边的玄鸣寺。

    萧穗把书翻到最后一页,然后慢慢合起来,放在一旁置物架子上,纤细手指轻捏着眉心。

    阿碧拿过来给她的药确实好用,头倒是不痛了。

    她还没那么多闲心能管到舞姬的生死,裴元淮登基之后御林军巡逻的守卫就增加一倍,进城出城都会被查,回去她倒有法子,出城还要瞒住自己行踪,却有些困难,混在她们之间,到底会要简单得多。

    玄鸣寺是求姻缘的香火地,在京城奇山脚下,因先帝驾崩京城守卫加严,京中香客少了不少,但萧穗去的一路上依旧热闹非凡,不少妙龄女子都含羞带怯跟在母亲身边,独有后院偏门处不见人影。

    老主持早早接到她要来的消息,专门出来迎她。

    萧穗轻撩开车幔,看到外边站着的两个僧人,一个是玄鸣寺的老主持,还有个是他收养的小哑巴。老主持僧衣朴素,脖上念珠光滑,他法号行恩,见到萧穗就道:“清晨才听说施主要过来,准备不当,敬请见谅。”

    萧穗微微颔首道:“行恩师父,我要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