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耀不着痕迹地抿了下嘴唇:“奶奶病了。”

    赵进愣了愣,还欲说出的话堵在嘴边,又咽回去。

    简耀脸上显出不同以往的疲态,低垂着头平静地看着地面,柔软的发丝搭在额前,看上去听话又乖巧,又带着不容入侵的防备。

    赵进对简耀的家庭不太了解,当初登记信息时家长那栏就只填了奶奶,他找简耀谈过几次,最后都不了了之,人家不愿意说他也没法强求。

    “奶奶病了啊……那是该去看看。”赵进松开茶杯,将成绩单放到桌上,双手交握在膝盖前,注视着简耀,语重心长地继续说,“但你奶奶肯定也不希望你放着考试不考去看她对不对?你自己是怎么想的,能跟老师谈谈吗?”

    怎么想的?

    简耀避开赵进的视线,办公室空调的制冷效果一般,站在风口处额上仍控制不住地出汗,让他愈发燥热。

    这种时候他总会想得很多,有的没的回忆里的想象中的,想到浑身都是负能量,一个人扛着过去就过去了,要没过去能颓废得像个瘟神,走哪儿哪儿都是黑的。

    就像现在,四面八方的压力在深渊拽着他,与之抗衡已经几近透支,根本无暇去应付面前的大人。

    简耀扯了扯嘴角,两手在校服口袋里攥成拳,专挑着气死班主任的话说:“反正也考不进实验班,考多少分有什么区别?”

    这一次的师生谈心进行的格外失败,最后以赵进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叹气一边摆着手请简耀滚蛋告终。

    阳光将走廊割裂出明暗,简耀一侧手臂暴露在光下,另一侧陷在阴影里,背着光朝教室走。

    他们班在走廊拐角处,不远处一整面墙贴着密密麻麻的名单,已经从期末成绩换成这次分班考。

    六中有着独特的走班制度,每年期末考后还有一次分班考试,学校自己出试卷,前三百名能去实验班。

    这面墙上记录着前三百名学生的成绩,每次考试都会更新,榜的主要目的是激励他们这些平行班的学生,实验班在他们楼上,几乎没人跑楼下来看。

    起初围观的人还挺多,后来大家发现名单上的名字基本没怎么变,就算变也不关自己的事,看的人就渐渐少了。

    今天这儿挺热闹,本就狭窄的小道堵的水泄不通,几个挤在前面的女生甚至伸着手指在名单上一个个比对,让简耀有种新高一进校的错觉。

    略微吵闹的环境下心情舒畅了不少,他一眼看见踮着脚朝里探头的熟悉的背影,走过去一巴掌拍到他背上:“看什么呢?”

    “哎哟。”被拍的人叫了一声,转过头来,表情很夸张,“你要吓死我啊。”

    简耀扬了扬眉,满脸写着无辜。

    周宣怡的动静有点大,引得前面几个女生都回过头来,看到简耀又红着脸转回去,讨论的声音都变细了。

    “我看榜呢。”周宣怡说着,扭回头继续朝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