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攀着她的肩,透过铜镜望着坐在铜镜前的人,那张脸皓如凝脂,经过胭脂轻点的朱唇,发间插着小碎珠翠钗,眉间以青黛素画与发间的青翠相称。应着楚仟泠自己的意思,青色罗裙摇曳在地,冰蓝色的纱织腰带轻轻系在不堪一握的腰间,外着一件缎绣月牙白轻纱,内衬芙蓉色裹胸衣,袖口绣着精致的白色樱花。许是瞧着她过于素淡,太子妃从妆匣里找出一对玛瑙镶金耳坠,轻轻的挂在她的耳垂上。

    太子妃想着,她的女儿虽不似天仙,却也长得清丽脱俗,加之她也爱穿素色衣物倒也相称,只是这脾气却谈不上宁静庄重。

    今日的早膳极为清淡,一碗瘦肉鸡蛋羹,几个几乎没有盐味的小菜摆在楚仟泠的面前,她才微微尝了几口,眼底的怒气越来越明显——

    ‘铛’一声,她手里的瓷勺砸在地上,瓷的东西碰触到地面瞬间四分五裂。

    太子妃在一旁坐着,眼皮不由得一跳。

    只听得楚仟泠在那骂跪在一边的小宫女,说来她也是倒霉偏偏今日为楚仟泠上菜,这不楚仟泠心里憋着的那股气便有地撒了:“今日这都什么菜?还没味,你怎么不叫本宫早膳喝水呢?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小宫女在这当差也仅有三个月,平日里只是打扫院子,没有近身服侍过,今日刚来就摊上公主心情不好,吓得魂都没了只会呆坐在地不敢吱声,嘴唇乌紫,一阵发颤连求饶都说不出口了。

    宋嬷嬷见状直叫不好,一并跪在小宫女身边:“殿下,这小宫女也只是个送菜的,没必要罚这么重。且这些菜是奴叫膳房的人做清淡些的,您昨些日吃的太辛辣了。所以,殿下您要罚便罚奴吧,无关这小宫女的事。”宋嬷嬷弯腰磕下去,额头与地面相触发出‘咚’的一声。

    楚仟泠静静的看着宋嬷嬷,脸上沉静似水潭,不知她此时是生气还是什么。太子妃也在一旁说:“姣姣,宋嬷嬷也只是为你的身体着想,何必动怒伤自己的身体呢?”

    良久,楚仟泠才呼出一口气,不再看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接过新拿来的瓷勺,一口一口的将碗里的鸡蛋羹吃完了。

    宋嬷嬷看着,那紧绷的身体总算松缓下来。

    拿过帕子将嘴角的细碎擦干净:“念在宋嬷嬷也是好心,便罚奉一月,至于你,”那双凌厉的眼睛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既然宋嬷嬷都说与你无关了,那二十大板就算了,但是殿前失宜也不用在本宫身旁近身伺候了,去净房打杂吧。”

    小宫女还没来得及高兴,又被一巴掌拍入地狱,净房啊,那是什么地方?那时专门打理人们污秽的地方,听说很苦,每天臭气缠身,她一个女子去那种地方……还不如被打二十大板呢!

    楚仟泠见她半天不做声,眯着眼睛问:“不愿意?”

    宋嬷嬷赶紧掐了小宫女一把,小宫女这才回过神,赶忙摇头:“没有,奴愿意,谢殿下。”

    楚仟泠这才满意的扭头继续与太子妃搭话,宋嬷嬷则拉着小宫女谢过楚仟泠后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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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嬷嬷拉着小宫女走到院外,确保长清殿里的主子不会再听到,小宫女才哭出声来:“嬷嬷,我不想去净房,那个地方又脏又臭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宋嬷嬷撸起袖子为小宫女擦擦眼泪:“不许哭!眼泪在宫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明白吗?”

    小宫女抽抽噎噎,好半晌才止住心里压不住的委屈:“哦,我明白了。”

    “你又不是没听说过殿下的性子,喜怒不定,今日能绕过你的那二十板子让你去净房,已经是菩萨保佑,阿弥陀佛了,怎么还不知足?”

    “可是我宁愿被打二十板子也不要去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