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呦呦还没来得及庆幸再一次睁开眼睛,就感觉到额头传来一阵阵刺痛,身体也正在落体运动中,马上就要跌到地上,她赶忙随手扶住旁边一根板凳,这才站稳。

    还没打量陌生的四周,就听到旁边一道尖细刺耳的嗓音,搀着一些假惺惺的歉意,传到耳中,

    “呦呦啊,没事儿吧,大伯娘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轻轻碰着你一下,你这孩子也是的,好好儿的,也不站稳点儿。”

    苏呦呦看向这位自称是她大伯娘的亲戚,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婶儿,穿着带几个补巴的旧布衣,满脸细纹和褶子,眯起的三角眼里藏不住的算计精明,加上阴阳怪气的话,很明显,这是一个典型的尖酸刻薄的农村妇女。

    她嘴里冒着看似关心的话,身体却一动也不动,根本没想到来扶一下差点摔倒的苏呦呦,话里话外也是推卸责任,想要把摔倒怪到苏呦呦自己没站稳上。

    虽然还没弄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苏呦呦多年跟后妈战斗的本能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听那个大婶的意思很明显就知道,她把自己推倒了,看看墙上的血迹和感受着身体传来的刺痛,苏呦呦知道,自己的头一定是磕破了。

    而且这大婶儿貌似还想推卸责任,这怎么行?

    我苏呦呦的头可不是面团捏的!

    苏呦呦扫视了一圈,小破土屋内只有自己和这个大婶,她马上调整表情,惨白着小脸,眼中含泪,身体也开始摇摇晃晃,看向大婶,捏着嗓子说道,

    “大伯娘,我的头好晕啊,感觉天旋地转的,好像站不稳了,你赶紧带我去医院看看吧,顺便照照x光,我感觉可能是脑震荡。”

    中年大婶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瞪着眼睛看向苏呦呦,急急地正要开口,就被苏呦呦先一步打断,

    “也不知道要医多久才能好,可能得三五个把月吧,你说你也是的,好端端的推我干嘛呢,医药费还有我住院要吃的营养品和补品,这都是钱啊,我知道大伯娘你疼侄女,肯定都会把这些给我准备好的,但是你要是不推我,这个钱何必白白浪费在医院里呢,这可都是你跟大伯的辛苦钱。”

    苏呦呦一边嘴上说着善解人意的话,一边话里把这个大伯娘的罪名给坐实。

    农村大婶听完这些话,把脸一拉,心虚地看着苏呦呦,扯着嗓子道,

    “呦呦啊,你这个话可不能这么说,明明是你最近太难过了,导致身体不好没站稳,这才磕到头了,怎么就能怪到我身上呢!这跟我可没关系,我才想起来,我家里还有事呢,灶上开着火的,我得赶紧回去看看。借钱那个事儿,等过两天你家卫东的抚恤金下来了,我再来跟你说,我先走了!”

    话音还没落,大婶就扭着身子急急地跑了,看那样子,生怕苏呦呦追着她付医药费。

    她跑了,苏呦呦也没想着追,她要先把自己目前的处境搞清楚,至于医药费的事,后面再跟那个黑心的所谓亲戚算。

    看了一眼自己现在待的这个小破屋,家徒四壁,堂屋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条板凳,桌子还是个跛脚桌,缺了一截的那条桌腿下垫着块石头,墙是黄土泥巴墙,泥巴里还掺着一些不知道是草还是什么的东西,屋顶也矮,整个屋子让住惯了大别野的苏呦呦感觉逼仄狭窄极了,自打出生以来,她就没住过这么破的屋子。

    虽然苏呦呦的爸妈也是农村出身,但是她出生时,她花心爸的事业已经小有起色,那个时候就已经是住的平层大公寓,这之后,没两年她们全家就搬进了带花园的大别野,哪里见过这种房子啊。

    堂屋东西两边各起了一间屋子,苏呦呦看了看西边那紧闭的房门,果断来了东边这间屋子,走进来看了看,除了炕上那俗气的大碎花棉被,整间屋子没一点儿女孩子房间的气息,就连窗帘也是不知道多少块碎布拼成的产物,不过按身体对这间房子的熟悉感觉来看,这应该就是原身的房间没跑。

    苏呦呦瞧了一圈,也没看到她想要找的镜子,好嘛,整个房间里就没几样东西。一张炕床,床上一床大碎花棉被,一条碎布窗帘,一个小破炕上桌和地下一个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大木箱子,这些就是整个房间的全部家具和物品。

    睁开眼之后看到的这一切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对苏呦呦提醒,这个家是多么的一贫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