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嘁了一声:“方才还夸你聪明呢,真是夸错了。现下看来,也不过是个秦云岫一般的蠢货罢了。”

    它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姿态,看得卿瑶瑶心头都有几分火起了。左右都是鬼怪,她原先的惧怕也不过是出于身为人类时的习惯罢了,现如今心中生怒,自然也没那么多畏惧顾忌了,开口便是冷言冷语的嘲讽:“蠢货?如果说秦二姑娘是个蠢货,那秦大姑娘你这么个被蠢货毁了名声抢了未婚夫婿,最后还被逼得上吊了的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诛心,秦催雪勃然变色,几乎是恶狠狠地看着卿瑶瑶:“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谁怕她啊?卿瑶瑶本来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姑娘,没那么多包容忍让的心思,如今又已是被激怒了,当下一梗脖子便开了口:“秦催雪,我说,你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面前的女子一张俏脸青青白白,五指捏爪便携风狠狠袭向她当面,带着一股子狠戾的味道。卿瑶瑶瞪大了双眼,正慌慌忙忙要掐诀抵挡,忽而身上莹白光芒一闪,秦催雪一声闷哼,竟是被这道光芒逼得生生踉跄退后几步。

    卿瑶瑶掐诀的手停在了半空。她眨了眨眼,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日出门,自己身上带上了苏亭给她的符纸。

    她慢慢收回手,理智也一点一点回了笼。注视着面前略带狼狈的女子,她忽然有些后怕——虽然苏亭他们都说骨女难得,骨女凶狠,但……那到底是别的、古籍里记载下来的骨女。

    不是她卿瑶瑶。

    她有几斤几两,其实自己也不清楚。万一她实际上并没有可以和秦催雪相抗衡的功夫,那方才那一下,她定是要狠狠吃点苦头的。

    是她鲁莽易怒了。

    卿瑶瑶深吸两口气,停了一停,面对着秦催雪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觉察到空气中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微微一愣。

    卿瑶瑶没有嗅觉,缺少触感,对这些东西本该是木愣无觉的。可那种感觉却实在是玄妙,与旁的那些分外不同——她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在流动。

    像是一股无形的涓涓细流。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被这股细流迅速地吸收或是分化,她甚至能觉察出空中的阴冷气息是在一点一点变得浅淡。身前的秦催雪面色忽然大变,卿瑶瑶正犹豫着还要不要开口,忽地听见一个温润清澈的声音。

    “卿姑娘。”

    声音宛若清可见底的溪水流过一方白玉。

    而后,雾霭散尽,天光明彻。

    或许是心有灵犀,或许是别的什么,卿瑶瑶下意识地抬眼,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人。

    苏亭正站在不远处的小径上。他身形清俊,半张脸掩在花树的阴影里,周遭光影如水流拂过,衬出他满身沉静华贵。清风吹过,便是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扬地洒落,映得他好似九天之上居于玉宫的仙人。

    接着他抬步走近,长衣广袖,轻缓如云流雪拂。他低眉看她,神情平和,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没出什么事吧?”

    卿瑶瑶条件反射地看向方才秦催雪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