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第一医院,精神科住院部。

    病人们又在发狂了。

    宁枫跟在后勤主管李姐的身后,穿过病房走廊。

    李姐穿了双高跟鞋,尖细鞋跟敲在地板上,却听不见一点声响,周遭嘈杂的呓语声淹没了原本尖锐的足音。

    一扇扇厚重铁门后,病人们喋喋不休地叫嚷着没有意义的破碎词语,混杂成一片让人无法分辨的噪音,夹杂着沉重的呼吸,沿着门缝渗到了走廊里。

    “砰——”

    走过某间病房时,宁枫突然听见有人在里面用力地砸门。他望过去,脚步倏地顿住了。

    一张惨白如纸的脸猛地拍在窄小的玻璃窗上,浮肿的五官被挤压得扭曲变形,像是条被拍扁的死鱼。

    隔着一扇门,死鱼一样的男人直勾勾地瞪着宁枫,突出而混浊的眼球上布满红血丝,脸上的肌肉神经质地痉挛着,他张开嘴,大声地嘶喊:

    “祂要来了,祂要来了,祂马上就要诞生了!”

    “我们所有人都会成为祂的养分,我们都会死,会死!”

    他用尽了力气嘶喊,额头挤出狰狞青筋,拉扯过大的嘴角崩出裂口,渗出的鲜红血液糊在了玻璃上。

    宁枫的视线落在他张大的嘴上,很快意识到,这些尖啸呓语并不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因为他舌苔的位置空空荡荡。

    他是个哑巴,发不出声音。

    准确来说,他的舌头被什么割掉了,口腔里只留下一截不平整的断口。

    而那些声音则来自于左右两边的病房。

    不知从何时开始,空气中混乱的噪音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竟慢慢形成了相同的音调,缠绕成几句意义模糊的短句。不停重复着。

    宁枫知道不该看的要少看,他收回目光,正了正印着“安心家政”的帽子,继续往前走。

    他面色如常,反倒是走在前面的李姐吓得不轻。

    她打了个寒颤,拍拍胸口,转头对宁枫抱怨道:“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了,精神病区的病人攻击性增强了不少,还发生过几次流血事件……这不,值班室还专门配了电击棍呢,不然可管不下来……”

    “就刚刚那个,病情最严重,前段时间还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差点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