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冷锋和白林把老先生的手塞回了被子。

    合上眼的老先生,嘴角带着一丝明显的笑意。

    离开的时候能够听到外面那么多的学生背诵论语,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合适的送别礼呢?

    于焕之拍拍白林的肩膀,把他拽了起来:“别哭了,老家伙这个年纪,该享的福都享受了,晚年时自己的梦想也实现了。作为他的弟子,你怎么也得把你先生这个梦想继承下去。”

    老先生不止一次的幻想,在路上随便遇到一个人,都是识字人的场景。这个梦想虽然很不现实,但是长久下去,未必不能实现。

    冷锋看向于焕之,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于焕之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想去岭南就去,我们这些老家伙虽然都土埋大半截了,但是撑几年还是没问题的。”

    冷锋苦笑道:“人老了总是容易发生意外,你让我怎么放心?”

    老先生的孙子带着寿衣进来,要给老先生换装。

    于焕之示意冷锋跟他出去。

    门外,学子们依旧跪在地上,哭成一片,有些坚强的,红着眼睛帮着老先生的家人准备灵堂。

    别的大儒已经恢复了欢声笑语,在棚子里讨论着给韩崇文老先生写什么样的墓志铭。

    在这样悲伤的氛围下,大儒们的笑声很突兀,却没人怪罪。

    年轻人想长寿,老年人,特别是年纪特别大的,对死亡都很豁达。

    韩崇文本来就瘫痪在床,在这些大儒看来,老先生的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而且,有韩崇文打头,下一个,没准就是他们中的哪一个。

    于焕之带着冷锋走到棚子里。

    看到冷锋,姚思廉就说:“该走就走吧,老夫知道你担心我们这些老家伙,我们看的都很开,嗝屁的时候你不在身边也没问题。”

    三年前姚思廉老先生也病倒了一次,差点就去了。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好多人的生死都在一瞬之间。

    黄章文老先生走过来拍拍冷锋的肩膀:“老夫等人,托你的福,家境宽裕,整天就是悠闲度日。活到了这份上,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走吧。”

    大儒们都微笑的看着冷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