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路西恩似乎还酝酿着许许多多的问题要问,劳伦斯果断先发制人,“您若是不嫌在下啰嗦……维尔维德的一些情况,在下可以给您稍作叙述。”

    收到卢瑟斯殿下的指示前就开始为应付新主人做准备果然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劳伦斯隐隐预感如果这次表现得好,他不仅能保住工作,还极有可能得到这位年轻公爵的青睐。

    “你说说看?”路西恩仿佛正在兴头上,身体不自觉向后靠了靠——劳伦斯这才注意到公爵从他进来一直坐得笔直。

    同样坐在休息室里软得快陷进去的靠椅里,他非常清楚那样正襟危坐会有多累。

    劳伦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先站起身绕过茶几走到路西恩身边,年轻的公爵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仰着头看他,厚实洁白的绒毯把他裹得像只需要照顾的幼崽,睫毛颤动着眼睛一眨一眨,似乎对外人毫无戒心。

    “失礼了。”劳伦斯轻声道,屈膝半跪拿起靠椅旁的软枕,塞在了路西恩腰后。

    ——他或许是有些多管闲事了。劳伦斯又忍不住这么想,公爵因为被他戳穿了坐得腰酸的事实恼得耳朵烧红,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是踢……吧?

    劳伦斯明智地不去深究这一脚过于没有力道,公爵老爷那双毛绒绒的软鞋更是减弱杀伤力的绝佳缓冲,等他感觉到时只有不疼不痒,有点像被奶猫肉垫踩了一套猫猫拳。

    自然了,诸如以上脑内活动劳伦斯没有表现出半分端倪,表面上他顺着这一脚往后踉跄的演技浑然天成,要不是路西

    恩知道自己有多少力气,大概真以为自己身体好到能踢动成年男人了。

    “算了,饶你一次。”路西恩靠在软枕上,放弃拗造型似的又拽了个软枕抱进怀里,也没说让劳伦斯站起来,“你接着说。”

    他没让劳伦斯站起来,但也睁只眼闭只眼地没管劳伦斯偷偷调整了个跪着不那么累的姿势。

    “既然刚刚提到了农田,”劳伦斯说道,“那在下就从农田继续吧。”

    “正如刚刚所说,维尔维德没有自耕田,所有的田地都属于庄园,农民只能租种庄园主的田地。虽然也会有人自己开垦荒地,但您知道的,没有开垦许可的土地出产全部属于帝国,被发现了还要交额外的罚款。”

    “所以维尔维德的农民并不多,负责耕种的更多是庄园里的农奴……”劳伦斯顿了顿,看了眼幼崽般不谙世事的公爵,又道,“田地的租税比粮税更高,农民交不起的时候,就只能把自己或者家人卖给庄园主抵债。”

    庄园收税不同于国家或者教会征税,欠了国家的税最多没收家产,而要是欠了庄园主的税,沦为奴隶家破人亡都是常有的事。

    罗勒斯庄园的四成花蜜税属于庄园农牧税的平均偏低价位,诺伯子爵他们的庄园甚至有时会征收到七成税。

    不过等到农牧官统计上报的时候,七成税就变成了十税三或十税四,中间差额的部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了数据记录里。

    要不然维尔维德这块地方,怎么能穷到在整个帝国都独树一帜呢。

    劳伦斯说得婉转,又暗示得颇为直白,路西恩瞬间领会了他的话中有话,“所以说,”年轻的公爵笑道,“我的领地里都是些有钱的老爷们?”

    “是的。”劳伦斯回答,“那可都是些有钱又好心的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