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宵将母亲的回信引燃,看着信上的文字渐渐化为飞灰,心中涌上些许不安。

    母亲在信中言明他的父亲只是无名之辈,无须太过挂齿。

    预料之中的回答,他并未觉得意外。

    意外的是母亲回信的时机。

    早上发出的信笺,傍晚收到回复,这种情况实属罕见。

    若是普通信笺,自是坦坦荡荡不必防着任何人,可用上蛟龙龙涎封口的信笺,母亲向来会慎重对待。不能即时回复,母亲便不会再回,静待他下一次的来信。因她担心他收到回信时身边有人,引来不必要的怀疑。

    半魔之身,在修仙大派当中行事,自然须得万事小心。

    难不成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母亲在借此提醒他?

    以他的脚程,御剑飞回冀州,至少需要三日,可明日樱招就要启程去魔域,师傅她……应当不会愿意在此等着他。

    樱招。

    这两个字像苔藓一般爬满他的心房,被窗外下个不停的雨给浸Sh,想起仍是沉甸甸地,有些喘不过气。

    迂回曲折无法言说的思绪中,装的全是她。夜里他那么用力地试图将她握紧,困她在怀里不知魇足地索求,失控般求着她一遍一遍地叫出他的名字。可她在最不设防时,脱口而出的却仍旧是那个早已灰飞烟灭的斩苍。

    他有满腹的委屈想向她讨回来。

    可现在,不是时候。

    樱招早上对他起了疑心,应是他将时间暂停时不小心泄露了魔气,令她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她没有如同两年前一般直接向他下狠手,说明她还需要他。

    她腕上的追魂印,发作起来似乎只有他能安抚。

    多讽刺,她在自己身上刻下的属于别人的痕迹,造成的痛苦却轮到他来——

    天幕下雨丝被风吹动,沁凉的空气拂过面庞,他抬手擦了擦眼睫上的雨雾,一整日的魂不守舍竟在此刻得到一丝清明。被不小心忽略的细微线索,也在此时渐渐浮上心头。

    对啊,为什么他可以安抚呢?

    若他只是和斩苍长得相像也就罢了,这世上相貌相似的人也不是没有。可是,他和斩苍之间,并不仅仅只有“长得相像”这一种关联。

    母亲究竟,隐瞒了他什么?此时此刻,他家中究竟出了什么事?

    在真相大白之前,他不敢有过多揣测,只是他必须回冀州一趟,当面向母亲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