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营外,孔学孟拱拱手,回身看了看营地内,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孟遥看在眼里,虽然知道他想什么,但也不好接茬。的确,他们既然已经身处营地,能看到的东西毕竟太多了,虽然这对突击营而言,其实不过是沧海一粟。但就这沧海一粟,对这个时代的人也已经是逆天的大事件了。对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他又能说什么呢?

    最后,还是孔学孟忍耐不住,又是深深一躬身说道:“老儿饱读诗书,也有些见识,但老儿今天忍不住敢问一下孟头领,贵军军容肃穆,杀气俨然,且人强马壮,小老儿实在看不出端倪,可否请孟头领解疑释惑,哪怕只言片语,也好叫小老儿睡梦里笑醒一两次,我这眼里的军队,正是我泱泱中华的皑皑铁甲。”

    孟遥沉吟了半晌,突然抓起孔学孟的双手诚恳地说道:“老先生,从你的话里话外我都听出来了,虽然身处深山,你却是一个忧国忧民的真隐士。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也请你相信,你这眼里的军队,真真正正是我泱泱中华的铁甲洪流。”

    “好好,”孔学孟两眼顿时变得炯炯有神,“我泱泱中华有希望了,我泱泱中华大有希望了。”

    他说着,忽然遥望着远山,沉思着。好一会儿,他才又回首打量着后面错落有致已露峥嵘的军营,频频地点头说道:“既然上天让你们从天上飘下来,就说明上天还是眷顾我中华这早已破败不堪的大好河山了。如今内有军阀混战,盗匪连天,外有强敌林立,国土沦丧,我中华非有猛药、特药而不可也。”

    孔学孟说到这里,忽然扑通一声当头跪下,两眼紧盯着孟遥厉声说道:“孟遥,请向小老儿明言,如果真要两军对垒,你们比旁边马大胡子、龙啸天两千人马如何?”

    孟遥使劲要拉孔学孟起身,却被他死死地拽住了。他只好眺望着远处黑蒙蒙的山头,长笑一声,轻快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判若云泥。”

    “好,”孔学孟又飞快地问道:“那么,比之山外的新军又当如何?”

    “新军?”孟遥很快反应过来,师爷怕说的是那些刚刚剪去了辫子,又拿起了快枪的军阀们的军队吧。哼哼,现在的中华大地连黄埔军校都还未诞生,蛆虫横生,何足道哉。他下意识地连连摇头,不无鄙夷地更是迭声笑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听到这里,孔学孟眼睛更是一亮,竟有些失声地哽咽起来:“既如此,那些拥有长枪长跑、红头发绿眼睛的洋人呢,他们也不在话下吗?”

    嗯,这个问题复杂一些。孟遥望着摇摇欲坠的孔学孟,两手一使劲将他搀扶了起来。“老先生,这么跟你说吧,当今的一切事物在我们眼里,就好比大象在看着脚下的蚂蚁一般。但老先生一定也读过师夷长技以制夷这句话,所以,我们又不能妄自菲薄。但请你放心,只要有我们在,八国联军那样的事情就绝不会再在我们的国土上重演。”

    “好,好。”孔学孟连连点头,“从见到你们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们不是凡俗之士。你们能降临到我们牛头山寨之间,就是我山寨的一大福分。寨主也说了,以后牛头山任你们纵横驰骋,山寨的人马也任你们驱使效命。”

    “不敢不敢。”孟遥一听,这可不是开玩笑,急忙拦住他的话头。

    孔学孟却一脸正色地看着孟遥,有些不高兴地问道:“怎么,孟遥、哦不孟遥头领是瞧不上我们这几百号人,还是嫌我们这些老的少的是累赘?”

    孟遥一听,那儿还敢说一个字。孔学孟这才哈哈一笑道:“这才对了嘛,别看我们盼弟是女流之辈,又没见过世面,可她心里明亮着呐。从你们那一天给我们送来了粮食,罐头,还有被服,甚至连快抢都送了十枝过来,我们就知道你们就是我们的福星,救星。我们很清楚,如果你们要吞掉我们,会比马大胡子、龙啸天他们更厉害。可你们没有,一丝举动都没有,甚至还提出要付钱给我们,来偿还你们驻扎的租金。天下有这样的事吗?所以,你们是威武之师,更是文明之师。”

    听着听着,孟遥开始犯起糊涂来。后世我军不是一直号称威武之师文明之师吗,怎么连师爷都知道这个称号,他不是也跟着穿越过来的吧?

    脑袋晕晕乎乎地走回营地,才发现诸葛盾无精打采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他停下脚步,专注地看着他问道:“你一直在我旁边跟着?”

    诸葛盾点点头,莫名其妙地答道,“是呀,我是警卫员呀,当然得跟着呀。”

    “那你说说,师爷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诸葛盾疑惑地看看孟遥,好半天才察言观色地回答说:“好像就是招安呗,反正是赖着我们了,想加入我们突击营。”

    “嗯,”孟遥不知可否地点点头,“好像我听着也是这样。”

    诸葛盾顿时脸上一喜,“其实你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