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圆笑了起来,看着吕芳菲和吕夫人道:“好了,快别忙着掉眼泪了,赶紧让芳菲打扮起来,可不能错过了太子表哥来接媳妇儿啊。你们快点儿过来伺候吧。”后面的话,是冲着秋月说的,说完,还眨了眨眼。

    秋月好脾气的看着俏皮的何圆摇了摇头,赶紧带着众丫头婆子屈膝应了是。

    方仁珊看着吕芳菲被秋月扶着坐到了屋子靠近窗边儿的梳妆台上,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柳芸芸拉过她来,小声儿道:“这是高兴事儿。”

    方仁珊跟吕芳菲是多年的闺蜜,如何会不懂吕芳菲的顾虑和委屈,可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说什么,脸上更是不能有除了高兴之外的表情,赶紧点了点头,“我知道。”

    吕芳菲端庄的坐在梳妆台上,脸上无悲无喜,听话的任香粉婆子在她的脸上,扑了一层又一层的粉,绞脸的婆子见粉扑的差不多了,捻起小丫头托盘里的红线,用牙咬着中间,两只手各捻一头,动作熟练而又极有节奏感的给吕芳菲绞起脸来。

    一会儿的功夫,吕芳菲脸上就干净清透了起来,不但看不到一丝的香粉,似是还瞬间羞涩了起来,脸上细细的汗,皮肤泛着微微的红晕,让她看起来当真是倾城之色更胜了起来。

    秋月指挥着小丫头,抬来了温水给吕芳菲又净了面,娶了一碗新鲜的鸡蛋清,用小刷子沾着,一点点儿的均匀的涂抹到了吕芳菲的脸上。

    吕芳菲绷着脸,微微仰着头靠在椅背上,蛋清一点点儿的收干,两个梳头的囍婆子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后的椅子旁,一个为主,一个为辅,散开吕芳菲的头发,一边儿高声唱着喜歌,一边儿仔细的给她通着头发,墨一般乌黑的秀发顺滑的散开,如瀑布般垂到地面儿上,婆子手脚伶俐,动作熟练的把这顺滑如瀑的秀发提起来,很快就绾成了异常复杂但又庄重的发髻。

    一个女孩儿,就要迈入她人生的下一段旅程了。

    净了脸上的蛋清,喜妆的婆子很快就拿来了喜服和首饰,吕芳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举着双手,由几个婆子围着,把礼服穿了起来。又被人按着坐下,开始重现上妆,扑粉描眉,一项一项的来。

    不大一会儿,吕芳菲就打扮停当儿,戴上了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柳芸芸好奇又伤感的看着渐渐喜庆起来的吕芳菲,她今年不过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呢,就要独自一人,去面对偌大的太子府,坐在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位,迎接着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的往后的人生。

    东厢外,响起了一片喜庆的恭喜声儿,一个嬷嬷满脸喜气,急匆匆的进来禀告道:“迎亲的队伍进了巷口了。”

    吕夫人看着木偶一般被打扮的珠光宝气却毫无喜色的女儿,心里纠结的又高兴又难过,唉……她以后就能明白自己是为了她好了。

    “夫人?”回事儿的婆子又催了一声儿。

    吕夫人依依不舍的挪出东厢,出了芳菲院儿,去接待应酬那些登门送嫁的夫人一级的女眷去了。

    吕芳菲被何圆拉着手,退出了内室,抓出屏风进了东厢,送嫁的小娘子们一下子似是炸了锅,唧唧喳喳的恭喜声儿似是要爆破屋顶。

    吕芳菲难得的给了大家笑脸,让大家看起来,她只是害羞的新嫁娘一般。

    待到太子经过重重看似厚重却又脆弱无比的关卡之后,吕芳菲被盖上了红盖头。

    一根打着牡丹结的大粗红布被拧成绳状,一头是太子,一头是吕芳菲,由太子拉着出了闺房,进了吕府的花厅。送嫁的小娘子们,咋咋呼呼的跟在后头,高声儿的叫着一些似是歌谣一样的唱词。

    行了晚辈的磕头礼,吕芳菲被太子抱上了红顶的轿子。

    一路吹吹打打的,吕芳菲蒙着盖头,摸了摸放在自己腰间的小荷包,里面放着几块儿点心,是秋月特地为了怕她饿着,而准备的。拿出一块儿咬在嘴间,心里的惶恐不安和苦涩一下子溢满了唇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