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母觉得今儿这谢平岗有些奇怪。

    但哪怕她算是长辈,可在谢平岗面前,也难免紧张,就像是见了官一样,也不敢胡说八道。

    “乾元朝的户籍册里头,登记的女子比男子要少了许多,林姨母可知道是为何?”谢平岗又开口说道。

    林崖香叹了口气:“还能是为何?这生下的孩子,未必就是活下来的,这女子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处处都是坎,能熬得过一个,未必熬得过第二个,能顺利登记户籍可不容易。”

    “就拿我们来家那地儿来说吧,同个村儿里头的,家家户户,丫头多要干些杂活,饭吃不饱,病不敢生,我爹做大夫那些年,也是瞧见许多人家,女儿生了病,不过几十文银子,都舍不得出的……”

    说到这里,林崖香眼中也有些悲哀。

    因她林家皆是女儿,她爹还受过数不清的嘲笑。

    说他医术再好又如何?将来还不是要传给外姓之人?

    “那林姨母接生的时候,也溺杀过女婴了?”谢平岗随口一问。

    林崖香却吓了一跳:“我不做那种缺德事儿!不过……我也只是个接生婆,我只负责接生,但……也曾瞧见过,那主家的婆母,溺死婴孩的,便是我想拦,也拦不住……”

    怎么拦?

    难道要冲上去,将孩子抢走?

    那孩子不是她的,若她真这么做了,早就被人告去衙门关起来了,抢孩子的罪名可不轻!

    也有过苦口婆心劝一劝的,但多数只能得到对方的白眼。

    “确定你手中,不曾沾染过人命?若是别人动手,自然不能算在你头上的。”谢平岗认真道。

    “我敢对天发誓,我林崖香若是曾害过一个婴孩性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林崖香也十分郑重,“不说害人了,我与我爹这些年救过的女娃娃也有不少的!”

    有些,救了还要被人骂的。

    “如此我就放心了。”谢平岗客气了许多,“没害过人就好,我在司刑寺当官,最近管的就是这案子,所以也必须要问上一声。”

    这么一说,林崖香也懂了。

    “我知道的,当初敢来你家认亲,也是做好了准备,我爹三令五申,让我们几个都老老实实的,莫要惹祸,让人抓了把柄,连累了你们家。”林姨母还挺体谅,甚至都不生气。

    “我敢说,我林家便是算不得那福气满满的大善人,也绝不去行恶,若是家中有人犯了错,用不着落到你手里头,我爹和我就已经会将人好好处置了,咱绝不麻烦别人的!”林崖香又道。

    谢平岗确实挺佩服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