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翌日晨曦,天将亮的时候,衡水城外的动静终于平息下来。城里城外,流水南北,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平静。

    旭日渐升,晨雾慢慢散去,衡水城前的情形显露出来。二三里的城垣南边已成方阵布有羽林将士,粗看其规模,数量不多,当有两三千。国旗飘扬,军旗飞舞,元徽的大纛高高地立于阵中央,十分显眼。

    将士的神情间,不免露出些疲态,毕竟连夜奔赴战场。受军令所慑,哪怕身心俱疲,亦不敢有所放松。哪怕被安排轮换休息的士卒,坐卧皆有序,随时能起身作战。

    城垣自河滩的大片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些尸体,数量并不算多,然不少人死状凄惨,非为刀劈枪刺,而是被践踏而亡。可想而知,夜间是怎么一副场景。

    骑兵分为数队,一半下马于西南侧的土岭前歇息,顺便看守着一片被圈索的俘虏。两队徘徊于水岸,监视着南边的叛军,剩下的则驰骋于衡水城外,绕着城墙煊赫军威。

    城头上,“大唐”的旗帜颤巍巍地拂动于风中,守卫的叛卒仓皇畏惧地注视着南面气势冷厉的官军,惴惴不安。

    羽林军列中,元徽于众星拱月中,向獐智询问着情况。

    昨夜,先遣骑兵南下突袭,元徽则率步卒随其后慢来,轻装简行,在天亮之前,于南城列好了战阵。

    “渡河的叛军,为我军一击即溃,杀三百余,俘九百余人,其余大部朝周边溃散而去,剩下的都缩到城中去了!”指着衡水县城,獐智向元郎君汇报着。

    元郎君帅气的面庞间,残留着淡淡的乏意,望了望县城,又朝后看了看对岸的叛军联营:“南边的叛军,就未渡河来援?”

    “我们仅派百余骑,朝南面射了几轮箭,对岸的叛军便不敢有异动,龟缩于彼,坐看我们击溃渡河逆贼。”提及此,獐智轻蔑地朝南岸看了眼:“那些叛军,果真是乌合之众,成不了大事大都督,我们干脆破了县城,直接南渡进击,叛军必定不能挡!”

    斜眼瞥了下獐智,元徽眉头蹙起:“你倒是比我还自信!”

    闻元郎君不咸不淡的语气,抬眼注意到其眼神,獐智不由哆嗦了一下,面上的得意立刻收敛了起来,朝元徽讪讪一笑。

    獐智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骄狂的表现,被元郎君简单敲打一句,辄而低眉顺眼起来,不敢再随便放“骚话”。

    “大都督,将士们疾奔七十余里,轻装急行,眼下人困马乏,军械不足。虽有昨夜突袭之胜,然叛军据城而守,对岸又有敌大部窥视,还需谨慎行事!”身边,萧至忠很是自然地进入谋士角色,将现状讲清。

    “区区三里之郭,鸡犬之贼,能阻我堂堂正军?”闻之,元郎君当即表示不屑。

    元徽脸上的刚愎之态,可比獐智要强烈的多,见状,萧至忠忙不迭地开口规劝:“大都督,不可大意啊”

    话不及说完,便被元郎君挥手打断:“我心里有数!”

    摸着胡茬,只稍微思量了一会儿,元徽挪动了两下被马鞍硌得难受的屁股,发号施令:“传令下去,暂且安营,让将士们先行休整半日,再行破贼!”

    “是!”

    元徽令下,周边闻令的士卒都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没有人愿意在此时的状态下强打着精神作战。

    很快,官军变换阵势,在城垣外围动了起来。俘虏也派上了用场,被鞭使着干体力活,不当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