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县再次转变了话题,忽然提起了鸿儒书院。

    “明年开春鸿儒书院要重开,让醒儿去书院读书吧。等天下大定后,迟早是要恢复科举的。醒儿今年已经十六,不小了,也该定定心,下点功夫在功课上头。”

    “是,妾身一切听老爷的吩咐。回头我就让人把书房的书搬出去晒晒,等老爷得闲了,亲自给醒儿挑选一下名家典籍,好好读读圣人书。”

    “夫人贤惠,为夫就能安心公事了。”刘知县看向妻子的目光透着温柔和满意。

    刘夫人被他这么盯着看,脸竟然潮红起来。

    容淑蓝再也坐不住了。她又不是偷窥狂,更没时间看人家夫妻侬我侬。起身走出花厅,在刘府逛了一圈,有人没人的房间都进去搜了一遍,却没发现异常。

    容淑蓝再转回主院,刘知县已经往前头衙门上班去了。刘夫人回到房里,对心腹嬷嬷道:“醒儿这两天有没有闹着要见那个贱人?”

    心腹嬷嬷微微垂下眼,不敢去看刘夫人阴冷的眸子,恭谨地答道:“自从夫人让奴婢给大少爷传话之后,大少爷这几日很安静……我家那口子说,大少爷再也没提过要下山,每天都跟着僧人们一起斋戒一起做早课,然后就是抄写经书。”

    刘夫人听了这话,脸色才和缓下来,戴着长长指套的右手小指轻轻点着几面,“那贱人如何了?”声音里有控制不住的厌恶。

    “被送进了家庙,听说已经剃度了……”

    “哼!贱命就是硬!婚前失贞,当众堕胎,这样败坏门风的婊子居然还能活命?!这王家,果然是乡巴佬,还敢自称书香门第,想高攀我们刘府,呸!”

    心腹嬷嬷脸上立即表现出于刘夫人同仇敌忾的神色,恨恨道:“我们大少爷那是人中龙凤,什么样的高门贵女配不得?尚公主都使得!难道还会娶他王家一个乡下丫头!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心腹嬷嬷这番话深得刘夫人的心,把她碍于身份没办法诉诸于口的话痛痛快快给说了出来,她感觉听了这话,仿佛三伏天喝了一碗冰水,身都透着舒爽。脸上的神色略有缓和,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件事,知道的人都处理了吗?”

    “夫人,奴婢办事,您还不放心?部处理干净了!”

    “素心,是个稳妥人,我自然信。只是,可惜了我醒儿,到底身上有了污点……”

    “夫人,瞧您这话说得!人不风流枉少年!这事就算被有心人宣扬了出去,那也是王家的姑娘不要脸自甘下贱!我们大少爷,只是青春懵懂年少无知,被一个婊子诱惑了。谁没个青春年少啊!”

    刘夫人看着心腹嬷嬷的眼神,愈加柔和。

    容淑蓝听着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屋子里的人,精神都是病态的。

    同一件事,居然还能这样区别去对待。两个少年男女不小心偷尝了禁果,事情曝光了了,女孩就活该被万人唾骂就得去死,男孩却是年少无知不小心被诱惑了?

    女孩幸运地没因此事而送命,却被送进了家庙,一辈子青灯伴古佛;男孩则在家人的保护下,很快就摆脱这件丑闻,或许会走向一条辉煌的坦途。

    两个人,一件事,却导致截然不同的人生。

    容淑蓝不由得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