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很快降到了零下三十多度,又一个严寒降临了。数年前这种严寒的天气往往成为鬼子的帮凶,抗联的大敌。在恶劣的天气下,吃不饱穿不暖的抗联战士一面要迎战搜山的鬼子,一面要想尽办法用鬼子不易发现行踪的方法抵御严寒,状况苦不堪言。

    但自从41年冬开始,这种状况已经得到极大改观。抗联的队伍扩大了,粮弹补充情况也说得过去,他们不再为躲避搜山的讨伐队而不敢生火,相反他们为消除威胁,越来越多的主动出击实力较弱的敌人,争取到了更多的主动,迫使敌军不敢大模大样接近抗联的“禁区”,去年冬天是抗联过得最舒心的一个冬天。

    今年冬天的情况又好于去年,十一战区5支师级主力齐聚额尔古纳左右旗,同时带来了近8万随军转移的群众,形成了一股人多势众热火朝天的气象,另一则通过苏美的援助,十几万人顺利解决了补给问题,大家认为现有已经运进抵抗区域的物资足可以保证冬天的消耗,抗联军民与马占山部都信心满满,认为坚守本区域度过冬天是不成问题的。

    随着战斗打响,抗联军政首脑发现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原先抗联活动区域较大,他们可以二十余万平方公里的山岳森林,回旋余地大,可以采取遇强则退的战略,可以耐心与敌周旋寻找合适机会打击敌人,但现在要做到这一点确有困难。这地方太小了,纵深只有一百多公里,难以施展机动游击战术。而若跳出防御线进行反击,粮弹又接济不上,最终只能被敌军利用优势兵力和优势后勤击败。

    况且抗联有正治任务,苏联盟军为击败斯大林格勒地区的百万德军,被迫从远东军区和后贝加尔军区抽调了50万老兵西去,远东地区仅剩70万新兵,为防曰本人瞧出远东空虚趁火打劫,抗联就必须死死定在东北牵制关东军,让他们分不出更多的兵力做过多“遐想”。

    只有死守以待国际战局出现变化。

    复杂之一是抗联为保证获得补给必须牺牲机动性死守在这里,复杂之二是谁都没有料到日军决心如此之大,浦一进攻就下了死力,为抗击敌军疯狂攻击,抗联不仅人员伤亡大而且物资消耗惊人。

    在日军最凶猛地进攻前期,十一战区仅弹药消耗量每天就达到50吨,如果总是这样强度的战斗,算算储备,十一战区仅能支撑30天。

    每天魏拯民都能收到杨靖宇催要弹药的电报或者步话机通话。

    相比马占山、杨靖宇为弹药消耗速度烦恼,日军弹药充足,却不为此担忧。

    梅津美治郎为第二阶段围剿战准备的弹药却是实打实的一个会战分。

    会战分是日军进行一次战役所需要的基本物资保障,包括23个月的食粮,油料,医药等生活用品与武器零件。具体弹药为:步枪400发步枪子弹枝、轻机枪8000发挺、重机枪23000发挺、速射炮900发门、山野炮2000发门、105加炮或榴炮1000发门、150榴炮600发门、150加炮500发门。

    所有防御主阵地都遭到了日军凶猛的攻击,每个防御要点都是进入抗联控制区的必经之路,必须争夺。

    西南方向最主要的一个防御点子兴屯东山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轰炸和炮击,除此之外,陈泽侯还要迎接一群群杀红了眼的鬼子精锐。

    阵地上的白雪早已被爆炸的热浪消融,一块块黑色冻土被翻出地面,与暗红的血液相融在一起。燃烧着的黑黢黢树干横七竖八躺倒在山坡上,伴随着硝烟和火焰时隐时现。

    支离破碎的躯体洒满了山坡。

    张兰生带来的三辆坦克只剩一辆,其余两辆早已隐没在鬼子的队伍中,被炸坏的躯体依然散出冷冽的光辉,它们不远处,一串儿鬼子的汽车和坦克残骸还时不时冒出一股袅袅的青烟。

    这是第7天,陈泽侯营已经整整坚守了7天,就在昨天,在最危急的时刻,坦克指挥员不顾自己百分百阵亡的可能,率队冲向了敌阵,击毁大量敌军装备的同时,自己也被抱着**包的亡命日军炸毁。

    鬼子又一次进攻被打退了。在一座双层原木遮挡下的一段战壕里,陈泽侯坐在战壕里,上半身靠在战壕壁上,半闭着眼睛听着通信员与后方预备队的联系,鲜血从他的大腿绷带处慢慢渗出来,又一滴一滴滑落到冻土里。

    通信员在气呼呼质问后方后勤,“俺们营长问了,昨天答应的20箱六零炮弹,50箱手榴弹,50箱子弹咋还不送过来?”

    对方听到质问迟疑了一下反问道:“你们营长呢,我跟他说。”

    “营长嘴巴被打烂了,说不了话!”通信员很恼火的回道:“咋?跟我说不行?告诉你,俺们营连长以上军官都死了伤了,现在阵地上我最大,你给我快溜的,小心我告到团长那里,治你个军法从事!”